回到沐府,我见家仆和丫鬟们都在忙着打扫、整理各处院落,装修房屋、添置新家具、张贴喜庆装饰之物,已经开始准备婚礼了。
回到自己房间,拿出今日买回来的文房四宝,一一放置在桌案上,得赶紧趁婚礼前把字写了,也好当作给沐琮的贺礼。
耽眼瞟见那个装着珍珠手链的礼盒,于是打开拿出手链又看了看,十分精美闪耀,到时候送给黄彩云,她必定喜欢。
收好手链,我研了墨,提笔准备作首词送给沐琮,拟了好几遍草稿总不理想,有些泄气,想是灵感未至,于是停笔来到窗前打开窗户,抬头望了望天上的那轮明月,皎洁无瑕,十分明亮。窗户正对连廊,和我的屋子之间隔着一个小苗圃,栽种了一些三角梅和格桑花。如此良辰美景,花前月下,若是有位美人伴我研墨舔笔,讨论诗词,我必能写出佳作。可惜美人就在连廊那边,却不可能为我红袖添香,呜呼叹息!
连着两日把自己关在房中写字,没有出门。总算写好了两幅,一幅是祖咏的《望蓟门》:
燕台一望客心惊,茄鼓喧喧汉将营。
万里寒光生积雪,三边曙色动危旌。
沙场烽火侵胡月,海畔云山拥蓟城。
少小虽非投笔吏,论功还欲请长缨。
另一幅则是现作的一篇《秋波媚·绿竹红梅自古栽》:
绿竹红梅自古栽,新妇伴近怀。
红灯高挂,紫气青引,罗帐新裁。
客向门前问字台,乘兴数徘徊。
眷侣相伴,多情似月,只待人来。
写完将两幅字收好,沐琮派人来对我道黄明善先生已经启程返回云南府,后日就到。我大喜,总算能见到他,把自己的正事办了。如此说来我很快就能见到黄彩云,心情有些激动。
翌日,我带着两幅字去装裱店,掌柜很客气,问道:“哎,公子有字画?裱立轴、中堂还是手卷啊?”
“裱两幅立轴。”我将画心拿与他,跟掌柜谈好立轴尺寸、绫布款式、包边工艺、天地杆样式等,对他道我着急送人,掌柜面露为难之色。我将一锭银子递予他手里,他立马眉开眼笑道:“既然公子急用,便后日来拿吧。”
老板将画心放于柜台,转身进去拿书契。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人,看老板不在,就立于柜台边站着等候,见到我写的那两幅字,便拿起来欣赏。
那人虽穿着便服,可我一眼就认出来,他就是几日前路过酒馆的、镇守太监队伍中领头的那个指挥使,是钱三儿的手下。
“真是好字!胡老板!胡老板!这是谁写的?”掌柜听到外面有人喊他,赶紧出来,行了个礼道:“呦,郭大人来了,字是这位公子送来装裱的。”
那位郭大人转身向我拱手施礼道:“在下指挥使郭景,请问这字是您写的吗?敢问公子名讳?”
“下官翰林院庶吉士杨廷和。这字是鄙人所作。”我虽也向他拱了拱手,但一想到此人跟着钱三儿在本地作威作福,不是个好人,便不想与他多啰嗦。径直走到柜台前,跟胡掌柜签书契。
“哎呀呀,原来是翰林院的先生,我就说嘛,您这两幅字笔法灵动流畅、浑然天成,必不是普通人所作,公子神乎其技,失敬失敬!”郭景赞道。
“郭大人谬赞了。”我头也没抬,一边在书契上签字,一边回他道。
“杨公子来云南府公干?”他似乎对我非常感兴趣,还想跟我叙。
“哦,我是来看望恩师黄明善先生的。”
“原来您是黄先生的学生,果然名师出高徒。”看来黄先生在云南府还挺有名,大家都认识他。我签好书契,谢过掌柜,就迈步离开了装裱店。
胡老板将郭景订的字画拿出来递予他,郭景正在查看,钱三儿带着两个随从也走进店里,对郭景道:“怎么样?东西拿到了吗?”
郭景转头一看钱三儿来了,赶紧拱手施礼道:“大人,拿到了,您看看。”说完便将字画递给已在旁边坐下的钱三儿。
胡老板见到钱三儿,也赶紧点头哈腰,施礼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