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仁捏捏了香囊,里面洞箫公子送自己的玉佩,笑着把香囊装入怀中,偷瞥了一眼常关云,常关云木着脸就当没看见,转身问朱敢:“哎,老和尚,你给露一手?”
朱敢哈哈大笑,踢了白景休一脚:“你来。”
白景休本是腼腆之人,此时也热血沸腾,站起身来,也不搭话,凝气静神,打起来太祖红拳。
众人本已知道朱敢的来历,也知道这是太祖杀人拳。但见白景休面色潮红,一招一式虎虎生风。赵仁所见,和当日白阳观前朱敢所施大有不同。白景休以太清心法加持,红拳刚猛之余,却少了很多戾气,隐隐已是大家风范。一十三式打完,白景休虽然气血翻涌,但是却犹可自持,气若悬岳,众人齐声喝彩。
朱敢笑道:“牛鼻子得心法有两下子,假以时日,景休这套拳法内外融汇,刚柔并济,可成一派。”
赵仁惊到:“贤弟,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愚兄果然没有看错你。”又笑道:“除了拳法,你的剑法呢?”
白景休苦笑道:“我没有学到太清剑法,只是跟着冯南兄弟学了几招而已。”
众人看向冯南,只见他也喝到酒酣,脸色微红,见众人望向自己,稍显瘦弱的身子站起来,把扇子和酒碗轻轻放好,一声娇叱,利刃出鞘,身若游龙,剑如流星,纵身跃到场地中央。众人但见熊熊篝火映照着冯南,宛如仙人指路。冯南气定神闲,眼眉低垂,起了个剑势,忽地身形游走,剑风舞动篝火,剑芒如白雾升密林,繁星落银河。但见银光闪烁,利剑破风如风雷动。场内一团银雾升起,竟是不可见冯南的身影。一套剑法耍完,众人迟疑半晌,轰然喝彩。
白景休和朱敢也是第一次见到冯南舞剑,没想到冯南剑术竟然如此高超。
常威喃喃的说道:“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这是前朝公孙大娘的绝情剑。”
冯南不答,收起剑瞥了一眼白景休,走回去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
常关云突然起身走到冯南,就在他耳边轻语几句,冯南脸色大变,盯着常关云。常关云笑着又说了几句,冯南瞥了白景休一眼,脸色一红,竟起身随着常关云去了。
赵仁看着常关云和冯南举止亲密,心里泛酸,正自诧异,只见常威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扯出长剑,也在场中胡乱舞了起来,嘴里慷慨激昂,唱的竟是大汉高祖皇帝的大风歌: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的猛士兮守四方。。。”
常威带酒,歌声凌乱,但是声音苍凉浑厚,汉高祖的大风歌,竟然被常威唱出来无比的悲怆和无奈。众人心意相通,纷纷站起身来,亮出兵器,击节相和,一同唱和道: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的猛士兮守四方。。。”
赵仁短棍顿地,白景休剑拍栏杆,二人相顾而笑。白景休想起洛阳人市里骨肉分离的惨剧,想起这一路的累累白骨,不由得意动神摇。
“安得猛士?安得猛士?哈哈哈哈哈。。。如今各位都是人中龙凤,甘心如此混迹一生?”
常威一指满地狼藉的骨头:“遍地豺狼,任人鱼肉。每个被欺凌的百姓,都是我们的兄弟;每个被侮辱的女人,都是我们的姐妹;每个被吃掉的孩子,都是我们的子孙。我们忍心看着自己人被豺狼啃食,尸骨无存?”
程骁举起刀,刀背上的铁环哗楞楞作响,叫道:“我娘死在契丹人手里,我要为我娘报仇,杀尽辽狗。”
石龙持枪矗立:“愿天下老百姓都有饭吃。”
白景休叹道:“愿再没有妻离子散。”
赵仁轻声说道:“天下太平,再无战乱。”
“好一个天下太平!我辈一起努力,为天下挣个万世太平。”常威奋力挥剑,斩向火堆,轰的一声,篝火散落一地。
常关云远远的看着这样一群热血男儿,以身许国,眼含热泪。身边冯南背着长剑,默不作声。
朱敢站起来仰头抱着酒坛子狂饮几口,把酒坛摔的粉碎,哈哈大笑:“痛快,痛快。”
常威扶着长剑,醉醺醺得说道:“明日,我们一同北上,去定州凑个热闹,会会那个耶律阿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