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休把事情从头到尾说给李道长听,李道长紧颦着双眉半天不言语,只听见李霜儿不停的哭。
白景休哭到:“师傅我没用,平时练功也用不上,救不了大师兄。”
李道长叹了口气:“就我这三脚猫的功夫,教你也是花架子,你没可能打的过这帮人。。。现在我才知道当年那些教我的人,也就是捧着我哄我开心。。。哎,可怜我的普儿啊。。。”一边长叹,一边在厅里踱步,突然说道:“孙重这人我知道,老谋深算,我们恐怕难逃此人,你们赶紧收拾一下,我们现在就走。”
李道长四五十岁的年纪,三缕清须,气度不凡,平时淡若仙人。白景休还从来没见过他如此决断,只得听从,一时想到离开白阳观,却不知道天下之大,何处藏身,一念如此,泪水滚滚而下。七水也是惶惶无措。
李道长却是异常平静,转身去了书桌前门奋笔疾书,写了一封信,信封上书:河西节度使光河兄亲启,后李百拜。
白景休看了暗暗心惊,河西节度使马光河,与都讨招使杜宣,并称大燕国国之柱石。杜宣拱卫京都,马光河驻扎腹地,都是当下时局翻云覆雨的人物,不知道自己师傅如何能与这些人扯上干系。
李霜儿和七水手忙脚乱的收拾着物事,李道长却把白景休叫了过去:“景休,眼下杜宣生变,又恐天下大乱,也只能略尽人事。你年岁虽小,却是宅心仁厚,心无旁骛,师傅为天下苍生拜托你,跑一趟太原,把这封信交给马光河,看看能不能扭转时局。”
白景休伸手要接书信,李道长却又犹豫了:“哎,这个马光河,我也不确定他会如何应对。。。你这一去,万一羊入虎口。。。哎,乱世无英雄。要不我自己跑一趟吧。。。”
话音未落,一支利箭从黑暗中嗖的一声射了进来,将李道长透胸而过,钉在了椅子上。箭尾是契丹常用的大雁羽,在如豆的灯光中微微的颤。
白月升起,照着这个凄凄惨惨的人间。百年战乱,人命如草芥,整个世界浸在惨白的月色里。
赵仁沿着山路向着白阳观而来。白阳山并不高,路也不险峻。只是战乱,人烟稀少,吃惯了死人的野狗野狼,双眼闪着绿莹莹的光在山梁上长嚎。赵仁回身看向身后的山下,万里壮阔,大好河山,竟是到处闪耀着无数冤魂的莹莹鬼火。
赵仁正出神,突然听的马蹄嘈杂,忙闪在一边长草里。不一会,日间所见的铁骑从身边过去,却是增加到十几骑。虽然山路难行,但因并不险峻,再加骑者骑术精湛,竟是如履平地。
赵仁暗叫不好,心里揣摩自己也难敌这些契丹人,更加他们骑射了得,怕是今夜难得善终。又奇契丹铁骑为何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中原,想到此处,侠气顿生,拎着铁棍快步赶了上去。
赵仁赶到白阳观的时候,发现本已破烂的院门院墙,已经被铁骑冲垮。十二匹骏马已经冲在了院落里,火把将现场照的如同白昼。一个少年浑身是血,手持长剑挡在前殿门口,身后一个孩子和一个少女扶着一个道袍模样的中年人,胸口中箭,眼见已经是气若游丝了。
更奇的是,一个黑衣人手持朴刀,和少年并肩一起阻挡在殿前,腿上中了两箭。
一匹马走上前,骑者摘下面纱笑道:“孙重见过二殿下,未想到洛阳一别,满天下找不到你,一十三年却在此相见。”
李道长抬头看看孙重,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孙重看着那个黑衣人:“李全,你是我的亲兵,平日里我待你不薄,想不到你吃里扒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