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是各方势力及利益的均衡,无善无恶,无黑无白,皆由势而为。贞观元年的春天,天下初定,随着李世民施行王道,遏制高门,压制皇族,精简机构,骄兵悍将以功臣自居,嚣张跋扈,在生产力低下的农耕文明时期,造反的本质便是消灭旧有特权阶层,成为新的特权阶层,童话的结局从来没有童话的过程,历史上每个生机盎然的春天到来之前都得经历残酷的冬。没有旧事物的毁灭便没有新事物的诞生,玄武门血腥的夜以后,各方活着又隶属于大唐的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从亲王一跃成天下帝王的李世民不可能尽数杀之,亦不能姑息任之,李世民采取的办法是朝堂上各方势力的制衡,原太子东宫有魏征,王珪,武德老臣自封德彝死后,萧瑀又重入朝堂,虽期间有罗艺,李孝常的谋反,但在战神李世民往日的赫赫武功之下,贞观初期总的朝局还算稳定,屠兄杀弟逼父,不是正统意义上的接班人,李渊重未真心要将他立为继承者,为人子,为人臣,他实则犯了背叛君父,忤逆反叛之大罪,一切道义上的缺失只能仰仗恩泽天下的王道和御下的霸道相辅相臣,贞萝卜加大棒是古今政治家的不二法门,在一切逐渐平定下来,李世民开始着手解决原秦王府王君廓的欺君行为,李瑷一门尽亡于其手,但李世民承认他用阴谋用恶取得的胜利,封他做了幽州总管,他终于体验到山高皇帝远的封疆大吏的快乐,在幽州他便是皇帝,他活在地狱里最接近天堂的那一层,美女加醇酒,自由的任性人生,这一切,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依靠人性的灰暗面,权谋,欺诈,人和人之间只有算与被算,只有厚黑和更加的厚黑,疯癫的开始源于对自己盲目疯狂的崇拜,王君廓的成功是因为他是成人世界的成人,最后打败他的是道义和天真。在以各种宣扬自己道义的秀之前,李世民开始着手解决王君廓的问题。因为王君廓在幽州任上胡作非为,唯我独尊,有做皇帝的感觉,人的欲望无限到高出天际,而实现它如同走在节节阶梯上,天际上的李世民断不许王君廓的野心滋意增长,当一个将自己当做天,便会无法无天。李世民照例召来他的二人智囊团,房玄龄和杜如晦,而不是后世史上的贞观擎天魏征,前者是低调无言的设计师,后者却是秀场上的模特,皆是有才之人,按老板李世民的政治需求和各自的天赋秉性活成能实现自我价值的样子,好的政治团队或许就是性格互补式的相互成全。房善谋,杜善断,魏征善演,和天生演员素质的太宗一起演出了桃园结义般经的君臣典范,在后人的口笔下传颂,但遇事李世民找的还是在大唐后台默默耕酝的房杜二人,有才,嫡系,不用以犯龙鳞来成就自己想要的虚名。
“今王君廓在幽州任上自立法纪,自以刀斧,鱼肉百姓,民心尽失却以朕为名,二位卿家以为该当如何。”
李世民言道,在他看来王君廓虽未反,却已有反实,将自己当成可任意胡为的执宰,而百姓却是大唐之民,在百姓看来,一方镇守的意思自然是皇帝的意思,若激起民变,自不是反他王君廓,而是反自己的大唐,反大唐旗帜下的王君廓。逼民造反和自己造反对帝国的危害是一样的。历史上大多数的造反其实并非野心所致,而是那些与民争利,无视民生的贪官污吏所为,而造反所指自然是以舟自比的帝国本身了。
“臣认为按对此类不法外藩无非两法,一是出兵征伐,趁其根基未稳,反心未显,迅速出兵剿灭,二是派人安抚,让其失去警觉,消去反意,待其没了戒心,便将其调离。”
房玄龄言道,其实便是后世经典的治人法则开水煮蛙和温水煮蛙。
“前者太急需要军费,后者太缓,拢络需要朝廷供给,又纵容其欺压百姓,皆需国家开支,与国力有损。”
杜如晦言道
“不错,朕认同卿家所言,且君廓为人狡诈,精于谋略,恐寻常之人难以与之对敌,反而弄巧成拙,反成大祸。”
李世民言道
“陛下,上兵伐谋,攻心为上,臣还有一计,可令其自乱阵脚,臣为他找到一个他难以相抵之人。”
房玄龄笑道
“谁”
余者二人齐声问道。
“王君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