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只好叹息道:“请三皇子节哀,庄妃娘娘一落地便被几名刺客团团围住,身上连中了好几剑,只怕是回天乏术了。”
谢长闵一听,当即便痛苦地落下泪来。
众人见三皇子哭得情真意切,不免也有几分动容,暗道他真真是至孝之人。
且他们又亲见三皇子飞身出来施救庄妃娘娘,丝毫不顾自身安危,顿时都对他生了几分敬意。
就在这时。
因谢长闵哭声不止,水溶被吵得一时乱了心神,疏于防范间便被一名蒙面高手直直刺穿了胸膛。
当即便血流如注。
月牙色的衣袍瞬间红成一片。
“北静王爷!”
“王爷!”
“王爷!”
周围的御林军见水溶负伤,都不免大惊失色。
待他们好不容易击退身旁的歹徒,赶到水溶这边时,却见他已是双眼紧闭,一张俊秀的脸惨白不已。
有将士忙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确认水溶呼吸尚存后,那将士当即便欣慰道:“老天有眼,北静王爷还活着!”
众人一听,心里才渐渐松了口气。
可还没等他们缓过神来,便听到身后的谢长闵忽然传来了一声惨叫。
“三皇子!”
“三皇子!”
御林军见谢长闵也身中长剑,当即便吓得变了脸色,忙冲上前将那刺客就地正法了。
“不是让你们好生保护三皇子么,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不成!”
一名将领怒不可遏地骂道。
闻言,那几个被临时派来保护谢长闵的侍卫当即便吓得浑身发抖。
忙跪地道:“请将军恕罪,都是属下一时疏忽,没想到这刺客竟会绕到后头来......”
就在这时,兵马司派来的增援部队终于赶到了。
那些蒙面高手武功虽高,可到底已同御林军死战过一回,早已是筋疲力尽。
故而他们一见大批官兵朝这边涌来,顿时便吓得四散逃走了。
唯有几名身手略差些的歹徒,因逃跑不及成了瓮中之鳖,当场便被官兵们拿住了。
......
大帮武林高手行刺皇帝一事很快便传遍朝野。
举国皆惊。
文宣帝回宫后自是大怒,当即便下令各地严查匪寇,又将一大批原本准备秋后问斩的江洋大盗直接处决了,以绝后患。
江湖上更是闹得人心惶惶,那些侠客们如今连去客栈里吃个酒都须被百般盘查一番。
真真是叫苦不迭。
毓庆宫内。
谢长闵那日伤得虽重,幸而没有伤及要害,太医说只须静养上一段时间便可。
文宣帝看着脸色苍白的儿子,沉声问道:“那日为何要冲出龙舆?”
谢长闵忙垂首回道:“回父皇,儿臣当时没能想那么多,只是一心想救下庄妃娘娘罢了。”
说着,他又痛惜地道:“都是儿臣无能,到底没能及时救下庄妃娘娘,还害得父皇替儿臣担心,儿臣真是罪该万死!”
话音刚落,便见谢长闵直直跪了下来。
胸前的伤口似是裂开了,那洁白绷带上的鲜血瞧着颇为刺眼。
“起来罢,你如今还伤着,就别行礼了。”
见文宣帝如此说,谢长闵才勉力站了起来。
“庄妃的祖父乃两朝元老,连先帝在时,都颇为敬重他老人家,如今他的孙女死于非命,朕若不能给他一个交代,只怕会寒了这些老臣们的心。”
顿了顿,文宣帝又敛眉道:“庄妃的父亲程尚书更是日日都在为朝廷奔波,前阵子刚替朕治理了黄河水患,如今又忙着修建南边运河之事,真真是辛劳至极。”
闻言。
谢长闵便忙垂首行礼道:“父皇仁厚,自是百般体恤臣子,只是儿臣觉得,论果真起辛劳,举国上下又有谁能比得过父皇呢。”
说着,谢长闵便抬眸道:“儿臣自知天性愚钝,也不配为父皇排忧解难,只求父皇好歹饶过皇兄,让皇兄替父皇分担些才好。”
听到这话后。
文宣帝当即便冷了脸,寒声道:“你皇兄暗中买凶,意图弑君,你竟还要替这等畜生求情!”
谢长闵忙跪地叩首道:“请父皇息怒,儿臣自幼同皇兄一道长大,相信皇兄乃良善之人,此番定是受奸人蒙蔽,才会做出这等糊涂事,好在父皇到底无恙,便请父皇再给皇兄一个改过的机会罢。”
顿了顿,他又红着眼道:“何况皇兄到底是父皇亲自抚养成人的,儿臣相信父皇定也不忍将皇兄治罪。”
这话狠狠触动了文宣帝的心结。
他委实没想到,自己呕心沥血培养出来的儿子,竟会成了这般模样。
看着瘦弱到有些单薄的谢长闵,文宣帝终是忍不住上前扶起了他。
“你皇兄此次勾结武林中人公然行刺,害死了庄妃和不少御林军,还重伤了你和北静王。”
说到这,文宣帝便忍不住叹了口气,“你算是有福气的,北静王至今仍是昏迷不醒,太医说他伤及心脉,还能活着已是个奇迹了。”
谢长闵听了,心中不由得一紧。
暗道这北静王可真真是命硬。
文宣帝接着道:“如今奏请废太子的折子已堆满了御书房,杨尚书所在的工部更是奏请要依法处决太子,以慰庄妃的在天之灵。”
说着,文宣帝又看着谢长闵道:“难道朕要罔顾朝中群臣的意思,轻轻饶过你皇兄不成?”
谢长闵一听,忙作揖行礼道:“请父皇息怒,儿臣自然不是那个意思,儿臣只是......儿臣只是顾念手足之情,故而才生了不忍之心。”
听到这话后。
文宣帝不免冷笑了一声,“手足之情?你这孩子也委实太心善了些。”
说着,他又沉声道:“你可知太子同忠顺亲王那边,都一口咬定这些武林高手乃是你找来的。”
闻言,谢长闵当即便吓得变了脸色。
忙跪地磕头不止,“请父皇明鉴,儿臣断不敢行这等不轨之事!”
文宣帝上前将人扶了起来,凝眸道:“朕知道你不敢。”
顿了顿,他又沉声道:“放心罢,在你昏迷养伤的这些日子里,朕早已命人仔细查清楚了,那些被捕之人皆是供认不讳,都承认自己是拿了太子的不少好处,才会答允行刺之事。”
“他们亦将太子所赏之物的下落都交代清楚了,锦衣卫也将那些赃物全取了来,朕已一一瞧过,皆是朕素日赏给太子的东西。”
说到这,文宣帝不禁越发心寒起来。
他这大儿子可真真是能耐,竟拿着他的赏赐去收买刺客来行刺他。
见文宣帝的神色间带着几分怒意,谢长闵便斟酌着道:“多谢父皇替儿臣洗刷冤屈,否则儿臣只怕连死都不能瞑目的。”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儿臣虽不知皇兄和六叔为何要污蔑儿臣,但儿臣想着,或许是儿臣那日执意要救庄妃娘娘,乱了那些刺客的计划,这才叫皇兄他们记恨上了儿臣。”
文宣帝听了,倒也不言语。
随后他又叫来毓庆宫的首领太监周福,吩咐周福好生照顾三皇子。
“请圣上放心,奴才定会按照太医的嘱托,仔细看顾三皇子的身子。”
闻言,文宣帝便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后便带着孙正海等人直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