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你扎吧!”他鼓励着护士,也是给自己打气。
护士麻利地给他消了毒,顺利地把针给套好并做了相应的保护后,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才笑着站起身来说:“还好,套好了,叔叔,你的血管现在不好找而且还很脆,容易漏针这个留置针我们要保护好,争取多用几天,行不行呀?”
“行呀!我尽力让它多用几天。”他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我们先输两组保护性的液体,然后就上化疗药,上化疗药时会有点难受还要避光,你的陪护在上化疗药时能到吗?”护士耐心地交待着并确认有无陪护人员。
“知道了,她把孙子送了幼儿园就来,没事的,你放心吧!”他反过来安慰护士说。
“那就好,你的液体已经输上了,先输慢慢点吧。”她说着就往外走,因为还有其他人还没有输呢,所以她有点着急。
我正输着液体,我的医生就快步走了进来,径直走到我的床头站定看着我问,“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是背部和伤口还有胸口痛,有一点闷气,还有就是咳嗽还是一天到晚的咳很厉害。”我愁眉苦脸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看着医生说。
“嗯,我知道了。”说着把脸转向侄儿说:“家属,把病人扶起来。”
侄儿站起来走到我的床边弯腰小心地把我扶了起来,医生站在床的另一边用手叩击我的背部,然后用听诊器在背部和锁骨下方认真地听了一会说:“一会儿输完液不要走,我要推彩超机到床前给你检查并定位,然后就准备抽积液,抽积液时最好呆在医院里,管子不能掉的,家属到时要注意一点,上厕所要小心点慢点,别把导流管给扯掉了。”说完也不等我们有所回应他就风一样的消失在病房里,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医生都是这样的忙,走路都是带风的,但我遇到的医护都是走路带风的,一天到晚见不到人影,好不容易见到一面,又风一般的来无影去无踪,连说句话都成了一种奢侈。
17床的叔叔从来到现在除了护士给他扎针时他说了句话外,他一直都是静静地躺在床上要不是闭目养神就是偶尔睁眼看一下他输的液体。也不知道他是在想心事呢还是在睡觉,反正他绝大部分时间眼睛都是闭着的,我也没有精神说话,侄儿就坐在我旁边守着着我,看我被子滑下来了,他就帮我把被子往上提一下,他看那个叔叔老闭着眼睛以为他在睡觉,所有他也保持着沉默,偶尔小声地问我,输液难不难受,需要不需要喝水或上厕所,时不时的抬头看一下液体然后又低下头玩手机。
病房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倒是走廊里不时传来或急或慢或轻或重的走路的脚步声,或高或低或洪亮或清脆的说话声,或短或长或压抑或肆意的病人的痛苦的呻吟声,还有就是护士推着手推车走过的由远到近又由近到远的轰隆声,所有的声音都能承受,除了病人的呻吟声,听着确实是一种折磨,从精神到肉休都是如此,每一声的起伏都让心里沉重的压力又增加一分,那声音就像有人用一把锯子在你的身上慢慢的用力的拉扯着,也有一种像别人在你神经上磨一把已经十分锋利的力一样,他每一次伸手的动作会让你心惊胆战害怕他一用力刀一偏会把你的神经割断,他缩手的动作同他伸手的动作一样会让你感到心惊肉跳,只要他的刀没有离开你那条神经,你随时都处在一种担惊受怕的状态,这痛苦的呻吟不得不让你担心你自己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每听一次就能让你感觉到你原本脆弱的心随时会被他击碎,听久了让人崩溃那是自然而然的事,每天都生活在痛苦地声音和死神的追击中,以最快的速度接近死亡好像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了,而是情理之中的事,正常人听久了看久了不是变得麻木不仁就是疯狂崩溃。
估计侄儿也受不了那病人痛苦的呻吟,他带上了耳机,并且我两次看到他把音量调大,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我不知道其它病人或病人家属是否想到用耳塞把耳朵给堵上,让那死亡的叫声离我们远点的同时也让死神离我们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