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轮的清晨,阳光灿烂。
女人们刺绣,男人们劈竹子做伞,老人喂鸡喂鸭,儿童在村头嬉戏。
一切和昨日别无二致,唯有水井消失了。
隐形了?
何蛟还记得它大概的位置,跑到附近摸摸踹踹,结果碰到的只有空气。
难道他们猜错了?
不,不对。
正因为他们猜对了,水井才会消失。
当务之急,是重新找出水井。
可她修为不够,只能仰赖何不染。
方才她寻找时,何不染站在她身侧观察,一直没有说话和行动。
直至她罢了手,他忽地抬眸盯住了她:“蛟蛟,若我失了手,你怎么办?”
何蛟几乎是脱口而出:“能救尽量救。”
他这人油滑,可细算下来并未亏待过她,她不是白眼狼,自然不能见死不救。
更何况,他身上还有她老乡的消息。
“多谢蛟蛟美意,”何不染笑了笑,“不过障区凶险,敌不过的话也不用勉强。现在,退得远一点吧。”
何蛟退开两丈,心却下沉了两寸——不知为何,她有种大事不妙的预感。
何不染背对着她,双手伸开,娴熟地捏诀,诵咒。
荧荧的蓝光自他指尖透出,越聚越粗,最终脱手而去,化作一道闪电从天而降,直接砸穿了地面。
大地猛地一震,何蛟差点跌倒。
这人为的地震已经撕裂了地面,水井所在地一整个塌陷了,地面的裂缝一直延伸到她脚边。
她惊得退到一旁,腔子里的心脏咚咚直跳,迎面却有一道强光射向她的面庞。
她眯起眼看过去。
塌陷之处竟升起了一扇大门。
大门是敞开的,却看不到另一端的景色。
唯见朱红的门框中,涌出金色的光辉。
金光刺目,何蛟只看一眼,就觉得双目胀痛,太阳穴也跟着突突跳起来。
明明是光明的配色,瞧在眼中,不知怎的只剩突兀诡异之感。
“为什么?”
周围传来了质疑的声音。
整齐划一,充斥着浓烈的恨意。
“为什么非要把它找出来?”
原本怡然自乐的村民,此刻纷纷扭头看向了他们,怒意沸反盈天。
村长就站在人群中,他手里还拿着那把劈竹子用的长柄柴刀,墨黑的痣在他的国字脸上爬来爬去,蔓延到他的手背上。
这是何蛟第三次看见此景,心中已经免疫,警惕早已压过了恐惧。
她紧紧握住了鞭子,摆好了迎战的姿态。
村长没有立刻动作,但是他身上的痣动了。
它们自他皮肤上分化,占满了每一寸干净的区域。
但是还不够,它们漫到村长的指尖,把整个手变为灰黑色。
灰黑色饱和到一定程度,便打破了皮肤的边界,进入到空气中。
一点,又一点。
灰黑的痣像悬浮在太空的墨水滴,蒲公英般轻盈地飘散到其他村民身上。
只需轻轻的一触,那些痣便扎根在皮肤上,宛如霉菌般大量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