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蛟心中正是疑窦丛生,却听窗外传来了打梆声。
“嗙。嗙。嗙……”
她听了一会儿,忽然感觉有些怪。
一般更夫打梆,嘴里都会喊点什么,比如报时,比如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可小柳村没有,只有脆脆的梆子声,一声接一声,由远及近。
“嗙。嗙。嗙……”
近了,更近了。
她把腰间的鞭子解下,握到手中做起了准备。
梆子声来到屋前,骤然停了。
何蛟心中一惊,把书合上,竖起耳朵细听。
她看到何不染坐在窗前,一双眼仍望着窗上破损的那块,不知道有没有看到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屋内保持着阒静。
这样的阒静却令人心焦,令人忍不住幻想,令人透不过气。
为什么何不染动也不动?他还保持着清醒吗?他白天喝下的酒真的没有一点问题吗?
何蛟等不及了,她扶着床沿,慢慢坐起身。
“啪!”
窗户纸无端被撕落一大块,村长多痣的脸出现在了缺口处:“你为什么不睡?”
村长提着灯笼,他的脸和双眼在火光中显得更为恐怖,一粒粒痣像霉菌一样繁殖、移动,连他的脖子都被侵蚀了。
可他看向的并非坐在窗前的何不染,而是坐在床上的何蛟。
“你为什么不睡?”
质问声多了一个人的声音。
窗户纸上的破损更大了,露出了另一个人的脸,是那个秃头佬。
他无毛的面孔肿胀着,像一个长着五官的馒头。
何不染回头看了一眼,立时跑到何蛟跟前:“快,再躺下试试。”
何蛟立马就躺平了,大气都不敢喘。
“你为什么不睡?”
窗前又多了一个人,是村头那个老妇人。
“你为什么不睡?”
苍老的声音,苍老的面容,她像一棵千年古树扎根在那里,用她泛白的双眼注视着她看不到的人。
何不染只得又推她:“算了没用,起来吧。”
何蛟又爬起来,只一个穿鞋的功夫,外头又来了俩。
“你为什么不睡?”
重复的问话给人极大的压迫感,窗子破得更厉害了,整个窗框都松动了。
感觉下一秒窗框掉下来后,他们就会爬进来。
……等等,如果他们的目的是攻击,把窗子撞烂爬进来不是更快?
何蛟忽然有了个猜想。
“我睡不着。”
她朝着不断询问的人群大声道:“我就是在屋里看看书,又不打扰别人,不行吗?”
重复的质问声停了。
可是人群并未散去。
何蛟也不敢轻举妄动,就那么跟他们对视。
差不多三分钟后,村长终于开口了:“书呢?”
何蛟从身后拿出书册,朝他晃了一下:“这里,看清了吗?”
“什么书?”
何蛟翻开封页,举起来给他们看内容:“图画书,你看,画的都是植物,我没骗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