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边是两颗爆炸性的眼珠子,满满和扶光从头到脚开始发怵。
找不到路不是很重要。
和找不到下脚的地比起来。
后者明显更焦灼。
咬咬牙,两人决定寻东方遁出。
可惜速度不够快。
因为五尺高空之上,一派鬼差相围。
而其间端坐一人,红袍大髯,正气凛然。
满满和姑姑弯着腰悄悄一瞥,并不识得面目。
但此时此刻现于此地,二人先是心中大骇,后是鬼鬼祟祟地想溜。
毕竟衣着打扮这般显而易见。
此时此地此刻,幽都除了陆判。
哪儿有那么刚好守着魂桥。
又如此与众不同的鬼?
在鬼堆里鬼鬼祟祟明显更引人注目。
满满和扶光意识到的时候,一道罡风迎面袭来。
二人只来得及转身,顺便异口同声地叫唤一声“跑!”,便被周围死魂包围。
一步一步,竟是半分不得出。
满满和扶光:“……”
有意思吗这样?
鬼堆里抓生魂,跟作弊似的。
认命地站在原地,二人眼睁睁看着一队鬼差从五尺高空飘下。
打头的鬼差手一挥,满满和扶光便被一根红红绿绿交杂的细索束缚住。
“大人,人已带到。”
阴兵公事公办的声音响起,专注于手中命簿的陆判略略抬头。
只见一男一女站在眼前双手抱胸,要不是那很有标识的细索只捆不识好歹的人。
他差点以为又是上庭哪里来的二世祖,嚣张跋扈得不像话
“大人,我二人可以解释。”满满和扶光挣了挣,只发现这绳索越挣越紧,瞬间识趣地异口同声道。
“讲!”陆判眉目紧皱地看着他二人,一身气势灼得人心惊。
扶光和满满相互靠着,脸上收敛了点年少轻狂。
人在屋檐下。
低头不可以。
扭扭脖子活动筋骨还是行的。
只是眼睛对上陆判不怒自威时,二人言语间无甚底气。
“大人,”深吸两口气稳定心神,满满扯着嘴角胡吹:“我二人寻人而来,今日幽都大开,寻完即走,定然半分不坏事。”
“出去!”陆判听着这挂羊头卖狗肉的话就烦。
这种名无实的话他每年起码听三万遍,耳朵茧子都快成精了。
“大人,我二人保证不坏事。”扶光梗着脖子。
“出去!”陆判毫不动摇。
“大人,我等寻人即出。”满满迂回救国。
“寻谁?”
“挽南神官。”
“寻她作何?”
“寻她……”满满一口气卡在喉咙里。
出逃幽都这种事自是不能为外人道,于是方才呛人的气势一弱。
满满迟疑地找补道:“这幽都既然大开……”
“这幽都是为你二人开的吗?”
满满话音未落,便被陆判打断,后续则不由得一僵。
只见陆判怒目微瞠,看他俩如同看死人一般:“今夜中元,这幽都,可是为死人开的。”
陆判口中的意味这般明显,二人忍不住猛地收了些不着调。
这意思分明就是,要进可以,出去死了再进!!!
“哈哈……”扶光尴尬地扯去嘴角胡乱笑着:“倒也不必如此。”
听他这话,陆判不出所料,眼里的轻嗤毫不掩饰。
真不愧是一脉相传,都不要脸。
“满满,”扶光悄悄靠近满满咬耳朵:“阿兄怎的还不来?这是今日第二个,说要请我们做鬼的人了。”
满满不动声色的踩了他一脚,示意他闭嘴。
幽都之内,四处本就无物,周遭的阴兵也早已屏息凝神。
他这般嚷嚷,谁听不见?
原本熙熙攘攘挤着出幽都的死魂更是应景缄默,再无人敢多言语半句。
“陆公!”
熟悉的声音响起,满满和扶光回头望去,神色激动地叫了声“阿兄!”,颇有些喜极而泣。
陈三愿走到身侧的一瞬间,二人方觉陆判的威压一轻,心头安定几分。
陈三愿生得高大,青山松柏一般,一身黑衣从下方鬼群中向上掠来。
“陆公,怪我来得迟。竟让他二人闯到了您这里,实在是不妥。”陈三愿站定后又忙向陆判作揖。
随即看了眼被绑住的满满和扶光,陈三愿略微迟疑。
顿了顿,他还是硬着头皮道了句:“他二人,可有给陆公增添烦扰?”
陆判神色未变:“陈三愿,你当明白,生人不得擅闯幽都。”
“陆公明鉴,”陈三愿从袖口中摸出一枚令牌,随即递向身侧的鬼差:“我与神官早已备好令牌,未曾想他二人来得快,便出了此等岔子。”
又对身后二人使了使眼色,三人一同鞠礼道:“还望陆公海涵。”
扶光和满满刚抬头,就听陆判威严道:“既是备好了令牌,那自然是进得,不过,”
陆判评判善恶的眼中带了些不虞,挥了挥拿着朱笔的大手:“生人进幽都只一日,你等万勿失律。”
“是。”三人一同应下。
陆判挥手之间,满满和扶光周身一轻。
那红绿相间的绳子竟自己松开来,并自觉的将自己缠绕成圈状。
倒像是活的一般,再顺溜不过的跑到身侧一位阴兵手上。
“陆公,”不顾满满扶光心虚急走的神色,陈三愿手指一动,对着陆判又道了句:“来时见有人擅闯幽都,唯恐生乱,我便将人带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