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霍时锦松了力道,顺势抱起她,迈离老树旁。
途中,山野寂静无声,两人未发一言,尤显沉默。
林间飞禽走兽声,在空寂、无声烘衬下,尤显刺耳、嘈杂。
“去哪了?”
半晌,霍时锦忽而开口问道,有意打破沉寂的场面。
并非刻意打听她的去向与私处,只忧心她的安危。
“随处走了走。”
她微愣,转而回神,口吻随意。
“下不为例。”
他只道,极有耐性。
并未拆穿她拙劣的谎言,也未生有细问之举。
“……”
她并未回应他,只暗自合上了眼。
“你有你不愿开口之事,我亦有我不愿提及之事。”
“你不追问,我也不会谈及。”
她知晓他知情,故而未曾隐瞒,只说得显浅,不愿深谈。
随之而来的,是无端而起的沉默,两人皆未曾出声,缄默其口。
忽而传来鸟鸣,于空寂的林间,尤显突兀。
她愣了愣,反应略显迟钝,后知后觉。
她暗自侧眸,望向声响之地,神色极为凝重,难以舒缓,无端失神。
鸟鸣是暗号,闻见鸟鸣,即昭示他们之人在附近。
是保证她的安危,亦是提醒她,暗自接应她离去。
只方寸,便无端去而复返,她不免有些忧心。
她暗自收回眸光,不动声色看向别处。
却不想,她的微变早已被身侧之人尽收眼底。
霍时锦极为警觉,唯恐先前之事重现,无端失了她的踪迹。
悄然侧眸,暗自打量周边,在暗处瞥见了影子,同白日将人带离之人,堪堪是一人。
他隐隐不安,无故加重了力道,将怀中人抱得生紧,长久未有松动之意,眸中泛起险意、狠光,仿若蠢蠢欲动的猎兽,嗅及猎物气息。
良久,他暗自松了力道,带着怀中人同侍从汇合。
途中,极为静谧,四下无声。
落笙难抵苦乏,合眼小憩,似极不安稳,频频转醒。
迷糊间,察觉周边异常,轻易觉察出旁的气息。
她悄然触上腰处指骨,面色凝重,眸光无声游走。
霍时锦当即止步,低眸看向她。
眸光交汇之时,顷刻明了。
他加重手上力道,暗自提速,警惕、戒备未减。
转瞬,人影拢聚,打斗渐起。
不远处,少年无声观摩着打斗。
眼见局势有变,两人身处劣势,当即吹响鸟鸣,汇集人手,加入打斗,场面乱作一团。
良久,打斗止戈,余下一地狼藉。
少年带人飞速撤离,被眼尖的落笙无意瞥见,尽收眼底。
她回身看向声响处,眸光极为复杂。
眼下的出手相助,他日,终要还。
她心不在焉回身,无端撞入深邃的眼眸中。
原是霍时锦放心不下,刻意查探她的身况。
她一时恍神,失了察。
四目相对间,她略显心虚,悄声侧眸,看向别处。
无意瞥见地上尸身,凝重之色难掩,眸光复杂、难言。
片刻,她收起眸光,只身迈步向前,面上倦容渐显,无以遮覆。
天色渐沉,无端生起薄雾,使得肉眼难以视物。
月光微弱,柔缓倾泻而至,衬得她落寥的倩影,形单影只。
她稍稍抬眸,望向远方渐暗的天色,无声感叹起眼下的境地,心中不由得有些担心。
天色沉下,无以折返,无处栖身 ,若无法同侍从汇合,便是要东躲西藏度日。
这一宿,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她暗自攥紧袖间之物,愈发为日后之路忧心。
她思忖片刻,当即有了决断。
她回身望向霍时锦,迟疑一瞬,主动近身。
片刻,身下动作止戈。
她暗自打量着周边,确信四下无人,将袖间之物置于股掌,主动同他十指相扣。
顷刻,翻转手上动作,手背朝下安放,大力压下霍时锦的手,将玉玺抽离股掌间,藏至他宽厚的掌心处。
她握紧他微凉的掌心,牵起他前行,脸上无声露笑,一同迈向远处的光亮。
月色于寒凉中,给予她们暖意,替她们照亮前行之路。
她淡笑着回身,近乎与刚入宫时的身影重叠,只笑里掺杂了许多,再无未经世事的纯粹。
霍时锦回看向她,悄声松了手,环上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两人相顾无言。
她尚护不住自己,护不住身边之人,更无力庇护万千人虎视眈眈的玉玺。
只在霍时锦身上,玉玺才能得以安然。
故而,她毫不迟疑,将玉玺全然托付于他。
她信他,信他能护好玉玺,信他是明君。
信他值得她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