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样啊。”张炀摸了摸下巴,微微眯起眼,陷入沉思。在十族联盟中,若论最为亲近人族的,莫过于夫诸族。他们的族地与人族接壤,且对人族的精妙传承尤为推崇,两族之间常年有商会往来交易之物除了资源便是各种法诀秘术,关系甚好。
良久后,张炀抬眼对南伯子言说道:“你不妨去试探一下那位店主,若他确实与宝灵阁有关,便可放出消息,称我手中有能治愈神魂伤势的灵丹。记住,务必隐瞒我的身份。”
南伯子言应是后又迟疑的说了一句“其实前辈可以直接去宝灵阁做交易的。只是要冒点险。”
张炀何尝不想,只是想到自己如今身份是假冒的,虽说一切都天衣无缝,但夫诸一族本就与人族交往密切,要是贸然与宝灵阁交涉,其内肯定会暗中查探自己的身份,万一暴露出来,可就难办了。
至于其他几阁,张炀不做深想,皆因与宝灵阁相比,对人族有些不太友善。
南伯子言躬身应是,二人随后便从灵膳坊中相继离去。张炀一路向城北而行,心中默默打量着这座宏伟巨城。传言羽神城中常驻修士达数百万之众,刚一路走来,遇见的结丹修士竟不下百人,着实令人心生感慨,不愧是繁盛的大族之地。
很快,张炀来到城北的诛妖殿外,目光扫视四周,见殿前修士络绎不绝,和当年几无二致。他不由得一笑,抬步入殿。张炀在殿内随意扫了一圈,便径直走向一处空闲的柜台,将手中的诛妖令递给了柜台后的女修士,沉声道:“我需要换取一些资源。”
那女修士接过张炀的诛妖令探查一番,才淡淡回道:“道友所需何物?规矩你应当清楚吧。”
张炀点了点头,略一思索后问道:“这里可有炼制法宝的材料?”
听闻此言,女修士抬头仔细打量了张炀一眼,目中微现诧色,随即美眸微微一睁,惊讶道:“道友,不......前辈,竟已结成金丹?”
张炀微微颔首,女修确认后,面上露出几分笑意,道:“既然前辈已是结丹修士,那这份宝物清单前辈可以预览一番。这可是仅供结丹期以上的前辈才可以有资格查看的。”说罢,她微笑的取出一枚玉简,双手递至张炀面前。
张炀面色平静,接过玉简,神识一探,将内容快速预览一遍。
约一盏茶的功夫后,张炀收回神识,放下玉简,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好家伙,这玉简里的宝物确实丰富无比,连他急需的几样材料也在其列。只是积分消耗之巨令人咋舌——一些普通的法宝材料和结丹丹药动辄数百积分,稍珍稀的更是上千,至于碧水精、赤炎精铁这种稀罕物,价格竟分别高达四千和五千积分。
略作沉吟,张炀随即问道:“结丹修士的积分如何获取?”
那羽族女修士微笑回道:“结丹修士可通过猎杀三阶妖兽获取积分。猎杀三阶初期妖兽可得三十分,中期妖兽八十分,后期一百五十分,若是猎杀三阶圆满妖兽,可获得五百积分。”
张炀微微皱眉,沉声道:“陈某未结丹时曾听说,猎杀初期妖兽可得六十积分,中期一百二十,后期二百四十,至于三阶圆满妖兽,则可获得一千积分。为何如今所得的积分如此少了?”
女修苦笑一声,解释道:“前辈所知不差,只是那是针对筑基期修士的奖励。联盟对天骄格外重视,对于能越阶而战的天骄,自然会给予丰厚奖励。”
张炀闻言,眉头稍稍舒展,语气也随之缓和:“原来如此,还有这等规矩。那便给我各来两份结丹所需的灵丹吧。”
女修点头示意,没有多言,用指尖在张炀的诛妖令上轻轻一划,随后掐诀片刻,张炀所需的丹药便从后墙中浮现出来。女修将丹药连同诛妖令一并递到他手中,神色恭敬。
张炀接过物品,察看无误后,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开了诛妖殿。
步出大殿,张炀微垂着头一边走一边沉思。此时他急需那两种灵材,若此次拍卖会无法获得,恐怕只能再次深入妖族地界,以猎杀妖兽换取积分。然而此举实属冒险,自己既无强力法宝,也未入结丹后期,若想短时间内猎杀足够的妖兽以获取积分,恐怕并不现实。
而他所需的积分高达九千之巨——若是能炼制出本命法宝,凭借法宝之威,在数年内收集足够的妖兽积分并非不可能。思绪至此,问题却又绕回了法宝上。
念及至此,张炀重重叹了口气,心绪逐渐收拢,抬步朝城北区的一家名为“仙来”的客栈走去。稍作思索后,便径直入内,用些灵石租下一间清净的庭院。侍从领着张炀来到院落前,将院内阵法的令牌交予他后,便恭敬告退。
步入庭院抬眼望去,这庭院虽小,只有一间二层楼阁和一池碧水,但环境清幽,四周青翠环绕,倒也让张炀颇为满意。待侍从离去后,他运用神识将庭院探查了一遍,见无异样,这才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道传讯符,轻轻一捏,符光微闪间,传讯符化作一道光芒消失在空中。
张炀悠然步至池塘边,在岸边的石桌前坐下,一手托着下巴,凝视着平静的水面,思绪飘飞,仿佛穿越时空回到了玉莲峰的寒潭之畔。
水中倒映出一幅幅熟悉的影像:只见小青夔欢快地围着一位女弟子转悠,那女弟子正专心地在药院中浇灌灵药,小青夔在灵药旁一阵嗅来嗅去。又见沐沅颓然坐在寒潭边,神情落寞,痴痴地望着寒潭中摇曳的玉莲,目光透出无尽哀愁。
张炀缓缓伸出手,仿佛想触摸眼前的佳人。就在指尖即将触及时,面前的一切倏然如碎玉般崩裂。接着,他眼前浮现出长青宗的天空,那里骤然被一片火红染透,密布的火云席卷而来,轰然倾泻而下,燃烧得天地失色,似要焚尽长青宗般……
就在此时,张炀右手手串上传来阵阵清凉之意,将他从恍惚中拉回现实。猛然回过神时,他已满身冷汗,胸口剧烈起伏,口中低喃:“长青宗出事了?师祖和师尊去了哪里?还有沅儿为何那般?不行,我必须尽快回去。”
正当他心绪纷乱之际,一道传讯符划破空气激射而来。张炀深吸口气平复心神,快速将传讯符扫了一遍,随即拿出阵法令牌注入灵力,片刻后便见南伯子言快步走到他面前。
南伯子言上前恭敬行礼,抬眼略带迟疑地望了张炀一眼,犹豫片刻才开口道:“前辈,您刚才……是怎么了?”
张炀侧目扫了他一眼,见他欲言又止,叹了口气道:“无碍,刚才不知为何,竟陷入了幻境。”他随即将方才的情况大致讲述了一遍,隐去了一些细节。
南伯子言听后,脸色骤变,急忙说道:“前辈,您方才并非陷入幻境,而是被心魔蒙蔽了心智!”他眉头紧锁,迟疑片刻,才继续道:“前辈您并未修习邪道功法,按理说不应遭遇心魔侵扰才对……”
张炀眉头深皱,沉声道:“你方才所说的心魔入侵,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伯子言略微思索,谨慎地说道:“我族曾有过关于心魔入侵的记载,晚辈曾读到一些。据前辈所遗留的记录来看,前辈的状况的确与心魔入侵相似,而导致心魔入侵的原因大致有三种。其一是修习邪道功法。其二是修士进阶速度过快,心境未能跟上,多出现在那些天资卓越的修士中。第三种则是玄之又玄的感应之说,即修士内心深处牵挂之人或事遭遇危机时,这种情感会作用于心境,产生心魔。这种情况与血脉感应类似,但更为玄妙,甚至连真君也未能完全理解其原理。”
张炀皱眉陷入沉思,片刻后低声喃喃:“但愿不是我所想的那样……”
忽然间,他猛地起身,面露狰狞,低吼道:“不行,我必须尽快回去!”
南伯子言见状大惊,连忙高喊:“前辈,冷静!”随即快步上前,拉住张炀拼命摇晃。
就在这时,张炀手腕的串珠散发出阵阵紫光,缓缓将他包裹其中。不多时,张炀的神志恢复清明,额头冷汗涔涔,粗重地喘息道:“你先放开我,我需要打坐调整一下。”
南伯子言松开手,见张炀盘坐在地,运转乙木神典。他周身泛起青光,足足数个时辰后,才缓缓睁开眼,长舒一口气。
张炀缓缓睁开双眼,目光落在一旁护法守候的子言身上。见他满脸关切,张炀唇边泛起一丝温和的笑意,轻声道:“辛苦你了,我已经无碍了。”
尽管他心中仍有些疑惑,方才所见的种种幻象真假难辨,但冷静下来后,他不禁暗自安慰自己:以长青宗的实力,再加上外部三家宗门的联合支援,宗门安全应无大碍。这次只是自己心急之下心境失稳,才引发了如此危机。
南伯子言见张炀安然无恙,面上顿时露出一丝喜色,但旋即神情一敛,低声说道:“前辈,方才情形确实凶险,心魔入侵若非及时遏制,稍有不慎便会道消身陨。不过,当时晚辈看到前辈周身竟散发出阵阵紫芒,也不知是何缘故。幸而前辈度过了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