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和北殷分开后,一路向南离开了那片竹林。
黄昏时到了最近的于家镇,镇子不大,但足够她修整一下,再买马匹行囊。
她先去订了客栈,又去买了一匹看起来还算温顺的枣红色马。
温柔和店家说好明天一早,她这里来取马。
该叫将军府的人回去了。接下来,该是她一个人的路。
她将这件事说给那个忠诚尽职的车夫。
车夫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长了一副再普通不过的老实样。
“晚上赶车寒露重,你可以先在这里休息一天,明天再回去。我订了两间房。”
温柔摸着她选好的马匹,看向那个车夫。
一路上这个人尽职尽责的听从她的安排,老老实实跟在她身后,虽不言语但是在住客栈和买马时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
人家总不好见她是个女子而轻视她,省了很多麻烦。
那车夫却低着头,一声不吭。他个子不算高,生的却很结实,站在马窖的阴影里,看不清神色。
温柔看着夕阳即将落下,眯了眯眼,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
“你不必担心霍振安责怪你,我与他说好了,最近他身边不安全,我出去他是知道的。”
温柔拉紧马缰绳。
“你只管回去复命就是。”
那车夫僵直地抬起头来,嘴呈一个非人的状态咧到耳边,撕裂的嘴流出鲜血来。
“小姐,我现在还不想走……”
温柔见他抬头的间隙,已经利落地解开马的栓绳翻身上马。
车夫诡异狰狞的嘴脸令她心惊,她一马鞭抽过去,车夫诡异的脸立即被抽歪到一边。
力道之大,应该是脖子都被扭断了。
她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有修为在身,虽然只有炼气三层,但足以让她拥有不亚于成年男性的力量。
温柔没有再看他一眼,立即策马冲了出去。
她现在心里有些怕,还有点胡思乱想,竟然想的是还好马已经付完钱了。
温柔没有回客栈,而是先去了镇子东街的集市,现在人多的地方能给她更多的安全感。
不过太阳落山,集市也快散了,只有商贩们还有零星的散客。
她骑着马冲进来,像是当街策马的狂徒,吓着了一些百姓。
她赶紧下马,挨个检查道歉。
恍惚间,仿佛刚才看见的一切都只是错觉。那张恐怖的脸只是她的臆想。
就当她扶起一个奶奶,并承诺包下她篮子里剩余的所有麦子饼时,一抬头,在那奶奶身后又看见了那张嘴角咧到耳边的怪脸。
上面还有她用马鞭抽的好长一条撕裂,几乎横贯整张脸,诡异阴鹜。
温柔掐紧了掌心,看周围的人面色如常,心中咯噔一下。
她手心全是虚汗,将钱递给那奶奶。
“奶奶,你看你身后有人吗?”
那奶奶拿了钱,腿脚还算利索的回身看了一眼。
“那不都是人吗?你这小丫头年纪轻轻眼神不怎么样。”
她攥紧了银子,把麦饼子包给温柔,拎着篮子晃晃悠悠走了。嘴里嘟囔着,“怪不得骑马看不到人。吓到我老婆子!”
但能骑马的都是有能耐的人,她可得罪不起。
温柔心下了然,这是别人看不到,就自己看得到。
她又想跑了,拉着马匹想离开这个镇子。
却见那马夫狰狞的脸“和善”一笑。
“温小姐,你不想知道你父兄都是怎么死的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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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外,温柔和老板打了声招呼将马拴在客栈的马厩里。
马夫一直跟着她,脸依旧触目惊心,但别人好像看不到。
去房间的路上,那车夫才开口说了第二句话,声音竟然如之前那车夫一模一样。
“他们是为了救你才被霍振安利用的。”
没想温柔也同时回话。
“是在这个镇子才盯上我的。”
一人一鬼前言不搭后语。
温柔和那车夫一起回头对视,她对上那样一张可怖的脸,竟淡淡的笑着。鬼都不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勇气强装镇定。
那车夫看了她一会儿,忽得也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后合,断过的脖子呈一个诡异的角度,普通男性的浑厚声音中夹杂着女人的尖细。
温柔心脏被吓得几乎骤停。她稳住自己,
“你想要什么?我的命?魂魄?还是做你的傀儡?”
那车夫停下笑,抬头看她,以一种微妙的语气说道,
“我就喜欢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