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左聿如此疾言厉色,应当也不全是为云舒不平,还有顾忌姚深的可能。
没有左馨,殿内立刻安静了,姚深宽坐在龙椅,面有倦色,本是喜结连理的高兴事,活生生被搅黄了,上回千秋诞辰,亦是。
众人都以为他倦中带愁,该是要动怒了,不曾想沉默了半晌,仅只目光微闪:“沈夫人受委屈了。”
云舒幽然一震,跪了下来:“臣妇不委屈。”
“是本王没有管教好王妹,本王惭愧。”
“国君是明事理之人,今日之事如何荒唐你与朕都不可控,然无论怎样也是叫国君受惊了。”
“本王无碍,所幸行刺之人已然伏诛,皇上尽可宽心了。”
姚深黑眸冷凝,“擒贼要擒王,国君看待事情可不能太表浅。”
“失礼,是本王愚昧。”
云舒垂首插话,绢纱下的眼眸是看不见的斑驳怨色:“皇上是在意幕后主使,当即擒住便是最为得宜,倘若隔了一日半日,给其喘息之机又会有新的变数呢。”
他甚少见云舒会主动请旨,不免疑惑:“朕听沈夫人的话,仿佛这主使之人就在殿内。”
“是,伶人能混进乐班,必有位高权重之人从中给予方便,因此睿王之建议,只是单纯问罪礼部未免独断。”
沈栖迟名义上也是布置这场婚宴的责官,姚汜想要问罪礼部给他一个下马威,想来是为报原配丧礼上的戏弄之仇。
心胸狭隘之人,与姚溪同样的睚眦必报,只是比她再要多出一份心机罢了。
云舒说过,对于迫害沈栖迟之人,绝不放过
“此事也有侍卫之责,的确不能全怪礼部,沈夫人话中笃定,是否已有怀疑人选?”
云舒唇角泛开淡淡的涟漪:“皇上不怪臣妇置喙朝政吗?”
姚深半怔,愁色散开了不少,隐透几分欣赏之色:“朕若要怪责沈夫人仪容随性,又属女流,还能跪在这殿中吗?”他的视线停留在云舒一头被箭击散的绸发上。
对于云舒,他总是能压低许多底线,譬如相同在他脚下高谈阔论的女
人,左馨亲及王妃,偏偏会被强行请出。
或许另眼相看她的,并不只他一个君王。
云舒腼腆抓了把发梢,更看从容:“臣妇失仪,臣妇为雪此仇,也要亲手擒住那人。”
姚深顿觉心中爽利,笑了出来:“沈夫人好魄力,只盼不要叫朕失望便好。”
“是,臣妇也盼皇上恩典赐下,稍后若有任何得罪之处”
“朕恕你无罪!”
如愿细细颔首,云舒俯下身去,在地上摸索起什么,左聿拧眉,“沈夫人在寻什么,叫宫人代劳就是。”
想起方才泪湿衣襟的画面,她稍有赧色的朝向他道:“不必了,箭上淬毒,寻常人怕是要误伤。”
“那让在下来。”颜景泽睨去一眼,吝啬怜惜。
她这样徒手去寻,便不怕误伤了?
愚蠢的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