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睿央一拿到面前试题,便能清晰辨出,是乃姚深狡猾多端的命题作风。
不过令他诧异的是,往年殿试考题精简,侧重一甲三人临场发挥,应变之才能,而现下手中之题,却洋洋洒洒有几百字之长!
池未虽作为主考官,也不能提前知晓殿试内容,只能说应了姚澈所托,保三人进士及第而已。
半柱香过去,阅卷结束,“今年殿试略有改动,为免天御国君远道而来长待无趣,一甲学子阐述指定部分的考题即可,下面由皇上钦指!”
三人放下考题,姚深惯例从左到右一指,太监总管立即对照名册宣:“一甲韩睿央上前!”
只见韩睿央起身跪到案前,“草民在。”
姚深问:“考题冗长,你可通解了?”
“皇上才华横溢,所出考题博大精深,草民仔仔细细看过,只略略读懂一二。”
“你所读懂之处朕是不知,就题中历代君主独具一德,偏偏治国各有相左,彼所谓兼三者,治阙六戒,陈年九弊,秉承六事中的六戒稍作阐述。”
“是。”韩睿央并未思虑太久,便抬面直视姚深,“草民以为,六戒位重,乃治国理政最后之底线,虽并非条条严遵便能除,铲贪污,但草民愚见,历代君王既都是人中之龙,六戒稍嫌不足。”
姚深有被弹劾的感觉,但他并不阴面。
“韩生认为几戒为宜?”
韩睿央适时放低视线:“回皇上,人中龙凤,聪慧者戒卖弄,刚毅者戒强暴,势厚者戒欺压,深虑者戒暗谋,进取者戒争利,缜密者戒多疑,温良者戒过纵,决断者戒妄枉,感性者戒多情,涵容者戒无则。七情六欲,人之常情,六戒不足,十戒方宜。”
沈栖迟心下微恻,韩睿央公然指出各路君王的不足,不知姚深会给自己对号入座到哪一条?
果然,他问:“那在你眼中,朕最适用于哪一戒?”
身旁云舒暗惊,皇帝岂能有不足之处?担忧韩睿央会用这戒律砸了自己的脚。
沈栖迟紧了紧掌心,拂去她手背上的薄汗。
韩睿央不慌不忙,逆众人之兢惧,清晰答道:“草民敬求吾皇能揽下以上十戒。”
“你大胆!”太监总管忍不住怒斥:“你大胆刁民!竟敢对皇上不敬!来人!拖下去”
“且慢”
姚深以手势摒除他气势,眸光锁住韩睿央十分深沉的打量了许久。
殿内变得鸦雀无声,直到他再开口:“韩生胆大,朕很想听听你的理由。”
“草民先谢过皇上宽恕,皇上是明君,自然知晓以史明鉴,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历代君王不足之处各有千秋,不外乎以上十戒,皇上若能尽数借鉴,以其照己,必能更好发扬优势,避免劣忌的威胁。”
听完此言,深沉被冲淡。
沈栖迟也觉掌中的柔荑渐渐松缓,想来大伙都听明白了韩睿央此番言论有多受皇帝认同。
可堪重用之人,必定要有力挽狂澜,变逆为顺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