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与时目光发寒,沉声道:“当日死讯传来,臣女伤心不已,每日都去找父亲,希望他能快些派人前去支援,可他总说兹事体大,并非我一介女娘可以插手的,我也是没法子,只得冒险前去。”
“太妃娘娘,臣女敢对着母亲和外祖父母,乃至于整个孟家的长生牌位立誓,纵使臣女孤身前往边地,可这一路上,谁都知道我是孟氏遗孤,怎会有人敢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对臣女行越轨之举?”
“何况臣女去的一路上是女扮男装,低调赶路,到了每一个关隘都有路引,回来的路上是残军护送,怎么可能有人欺辱臣女?”
“臣女一身干净,绝没有那些所谓失了清白有辱门风之事!”
说到后面,安与时眼里已经泛起泪光。
她不是装的,有一股子郁气一直堵在心口,那般深沉的委屈,是连原主走了也带不去的。
樊太妃垂下头,抓起暗青的帕子擦了把眼睛,就连她身边的老嬷嬷,也不忍的吸了吸鼻子。
“该死的!”樊太妃一巴掌拍在边几上,怒道:“那群狼心狗肺的东西,孟家满门忠贞,就留下这么一个独苗,居然也敢这般欺辱!”
老嬷嬷连忙劝道:“太妃,小心身子!女娘现在好着呢,裴将军是她表兄,会好好护着她的!”
樊太妃烦躁的摆摆手,探身把安与时拉了过来:“孩子,别怕,老身虽然就剩一把老骨头,可老身还没死,从今往后,再没人能欺负你!”
“太妃娘娘……多谢太妃娘娘厚恩!”安与时也很动容,虽然她知道,这都是孟家先人的面子。
但这就足够了。
她要做的,并不是多么惊世骇俗的事,也不会拖累到樊太妃,因而有了这份底气,只会更方便她行事。
“什么厚恩?”樊太妃紧紧抓着安与时的手,想起往事,苍老的眼睛里熠熠生辉,“我与你外祖母,那是过命的交情!你娘,你的几个舅舅,还有你的姨母,在我这里,都跟自己的孩子没两样,只是可怜……”
樊太妃轻轻抚上安与时的脸,悲从中来:“那么多个孩子,如今就剩下你。”
安与时破涕为笑,提醒道:“还有裴阿兄呢。”
“他……也是!”樊太妃定了定神,看老嬷嬷递来一盏参汤,两人交换视线,接过来喝了两口。
“与时,你再与我说说,安家故意往外面放那些损你名声的消息,就是因为他们担心自己背上骂名,不惜舍弃你?”
今儿晚上,樊太妃翻来覆去想了七八十遍,始终没有想明白安家此举更深层的缘由是什么。
若只是为了这一点,也值得亲生的女儿?
究竟是怎样的豺狼虎豹,才能这般心狠!?
安与时想说话的,却只能化作嘴边的一抹苦笑。
被血亲放弃……
多残忍的一件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