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多少天过去了,那么多德高望重、经验极其丰富的名医都对这种病症毫无办法,甚至连一丝进展都没有,然而眼前这位才十三四岁的少年却只用了几副药而已,就让他们这些人原本已经在鬼门关挣扎的病人明显好转,如此这般,不是仙人下凡解救众生疾苦又是什么?
汤药再加上信仰的力量,才又过了四天,那些手臂上绑上蓝色布条的轻症之人当中已经有人痊愈了,他们手臂上的蓝色布条也被换上了白色布条。
不仅如此,原本手臂上绑上红色布条的病人,大多都换上了蓝色布条,原本手臂上绑上黑色布条的病人大多也换上了红色布条,
这个颠覆性的突破,令得这片区域顿时沸腾了。
因为这意味着,那些得了这种怪异“风寒”的病人已然可以被医治,不再必死无疑。
如此一来,一直笼罩在大同城上空的死亡阴影很快就会消散,大同城内混乱的秩序也会快速得到恢复。
一场原本不可避免的浩劫,即将得到平复。
而创造出这种颠覆性突破之人,竟然是一位仅有十三四岁的少年,这简直是奇迹中的奇迹!
在这片区域表面上打下手,实际上是在监视顾长安的那位衙役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他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赶紧趁机溜走,马不停蹄地将这里发生的一切禀报给那位陆通判。
陆中轩原本还在附近的一个棚户里小憩,闻言之后,连鞋袜都没来得及穿,赤着双脚就心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到了现场看过之后,他更是激动的当场失态,就像那些考了一辈子功名的读书人突然高中了一般,神态举止近乎疯癫。
要知道,大同镇可是大明王朝的九边重镇之一,一旦彻底混乱起来,被塞外的蒙古大军趁机攻破,关系的可不仅仅只是大同一个镇,或者山西一个省,更会直接影响到整个京师的稳定。
换句话说,稳住了大同镇就相当于稳住了大后方的京师,功不可没。
而顾长安可是他亲自安排的,论功劳,无人能够比得上他。
情绪稍稍平复,他赶紧将这里发生的一切上报。
一段时间之后...
巡抚衙门的大小官员,布政使司的大小官员,大同府衙、大同县衙的大小官员,还有边军军方的几位重要人物等,都相继出现在了这片区域,将这片区域的空间塞得满满当当。
在陆中轩的引领下,时任大同巡抚边镛径直来到了顾长安跟前,看到眼前之人竟是一位模样青涩,看上去仅有十三四岁的少年,他当场就怔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位如此年轻的少年竟然会有这等神乎其神的医术,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若非亲眼所见,他决然不会相信的。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可是将整个大同府和大同府附近各州县的名医几乎都请了过来,可结果却是,无一人能够应付这场突如其来的怪异“风寒”,就连那些久负盛名的医者也束手无策,毫无办法。
更为棘手的是,在整个医治过程中,那些病患的症状都是越治越严重,从始至终,没有任何一位病患的症状有过一丝缓解,更没有任何一位病患被治好过。
他原本以为,大同府的这场浩劫已然无法避免,他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变故发生,不可控制,便只能以身殉职。
想到于此,他的内心已然五味杂陈。
“先生,请受边镛一拜!”他眼眶猩红、湿润,情绪一下子就无比激动了起来,当场就要给身前的顾长安下跪致谢。
顾长安赶紧一把扶住这位巡抚大人,道:“抚台大人,万万不可。”
他的见识和阅历虽然远非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可比,但是一下子,也是第一次就见到了这么多大明王朝的大人物,还是有些紧张。
不过紧张归紧张,神志还是很清晰的。
据他所知,在整个封建王的历史长河中,一直以来都是民跪官,从未有过官跪民,更何况,此刻站在他身前的还是一方巡抚,封疆大吏。
无论对方是逢场作戏,做做样子,还是真心感动,这一跪他都受不起。
还有,眼下他只是治好了几个病患而已,根本没什么功劳,退一步说,就算他治好了全城病患,功劳再大,也万万受不起这位封疆大吏的这一跪。
他要是傻啦吧唧地受了这一跪,就等同于将自己架在火上烤,仅是在场这些官员的目光,都能将他烧穿。
边镛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赶紧解释道:“先生误会了,本官这一拜不仅仅只是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整个大同的几十万黎民百姓,还请先生勿要推辞。”
“这...”顾长安一时间有些为难。
“抚台大人,你毕竟是一方之长,大明朝的封疆大吏,对一位庶民行此跪拜大礼,着实有些欠妥,再者,他也确实承受不起,不如以拱手之礼代之。”也就在这时候,一直默默站在顾长安身边的庞荣突然开口道。
说实话,庞荣也万万没有想到,年纪与他相仿的顾长安,竟然真的可以医治这种让那些自视甚高的名医都束手无策的风寒之症。
对于顾长安,他原本确实是出于同龄之间的共鸣而生出的一丝怜悯而已,不过此时此刻,他的怜悯已然变成了尊重。
他甚至忍不住在想,眼前的顾长安与他一开始的时候所见到的那位顾长安,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顾长安。
毕竟以顾长安所展现出来的高超医术,根本不必沦落到在城门口的一个角落贩卖药材。
边镛看了庞荣一眼,又看了看周围的大小官员,最后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顾长安身上的时候,微笑地点点头,道:“也好。”
随后,他拱手躬身,神色庄肃地朝着身前的顾长安深深一礼。
这一次,顾长安没有再推辞。
礼毕,边镛很认真地看着顾长安,问道:“先生,既然你能够医治这种怪异的‘风寒’,是否也能缓解大同城当下的困境?”
很明显,这是他目前最为关注、最为在意的问题。
身为巡抚,他很清楚,眼下的大同城只是表面上还算平静而已,实际上早已暗涛汹涌,无论是大同城的普通民众和镇守大同的那些边军,都在暗中憋着一股情绪,就像是一只架在火上的火药桶,随时都会爆发。
而这股情绪一旦爆发,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要知道,在过去,大同镇的两次兵变危机,就已经差点让大同面临崩溃,而这一次若是发生变故,可是兵变加上民变,大同镇必将彻底崩溃。
而大同镇一旦崩溃,一直在塞外虎视眈眈的蒙古大军便会长驱直入,直接威胁大后方的京师稳定。
大明王朝的江山稳定和黎民苍生,都将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胁。
这样的事情一旦真的发生,他这位大同镇的封疆大吏,别说是以身殉职,就算是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当然,不仅仅是他,大同镇一旦崩溃、失守,所有官兵都将没有活路。
所以,当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在场的大小官员,包括那几位边军的重要人物,一个个都神色紧张地看着顾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