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熟了,裘力还睡着,于是邱朗朗自己装出一大碗,夹了块酱豆腐,吃得还挺香。
又过了个把小时,裘力还是没醒,眉头痛苦地拧着,邱朗朗挨过去,手往里一探,立时吓了一跳!
裘力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秋衣秋裤都湿了,连床单都是潮的!
太久没照顾过人,他忘记了退烧药吃完会发汗......
邱朗朗看着床上这个少说一百七十斤的家伙,有点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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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忖片刻,他抱来两条大浴巾,使出吃奶的力气把裘力翻了个身,垫上干毛巾,又拽着胳膊将人拉回来。
裘力被折腾醒了,他睁开眼看看自己的手臂,又低头扫了眼下面,身子一僵,胡乱扯起被子往肚子上遮。
邱朗朗被他窘迫的模样逗笑,脸埋在床沿上乐了半天,直到耳朵被弹了下,才扬起脸,下巴压在手肘上看向裘力。
裘力没笑,蹙眉静静看着他,眼中透着迷茫。
“你发烧了。”邱朗朗轻声说,他没问他为什么淋雨,也没问他为什么选择睡在这间卧室里,只问,“饿吗?”
裘力反应了好一会儿,微微摇了摇头。
“多少吃一点,不吃东西病咋能好?!”邱朗朗学着齐姑姑说话的样子,半开玩笑地劝裘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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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情况远比邱朗朗预想的要糟糕。
裘力勉强喝了半碗白粥,小时候最爱吃的牛肉松一点都没碰。半小时后,喝进去的那点粥被吐了个干净。
邱朗朗慌了,但裘力不肯去医院,他也只能放人回去接着睡。
中间又吃了次退烧药,然后是又一轮的出汗、翻身、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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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到半夜,裘力看上去仍旧很不好受,呼吸急促,眉心紧拧,鼻腔里下意识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嗯”。
再次试体温时,竟然一下子窜到了三十九度!可退烧药才吃下去不到两个小时......
邱朗朗怕他烧坏了,去打了盆温水,弄好酒精棉球,打算再做一遍物理降温。他在心里盘算好,如果一个小时内温度还下不来,就立刻打120!
拧干毛巾,他先将裘力全身上上下下用力搓了一遍,再用酒精棉球反复擦拭热烘烘的双腿、后背和肚皮。这一次,明显比上回擦拭时费劲,裘力烧得昏昏沉沉,全靠邱朗朗一个人使劲。
最后,邱朗朗把裘力的手臂举过头顶,伸到睡衣底下去帮他擦腋窝。
才刚碰到,裘力突然一个激灵,手臂猛地一缩!手肘一下子狠狠撞在邱朗朗头上!疼得邱朗朗“啊”一声痛呼,趴在床上半天动弹不得。
裘力急促地喘了几下,两只手虚虚护在邱朗朗的脖颈处,像是想要安抚却又完全没有力气。
半晌,邱朗朗缓过劲来,揉揉脑袋去看裘力。裘力睁不开眼,鼻翼快速翕动,但是他努力地高举着双臂,像是在用行动承诺什么。
不知为什么,邱朗朗眼眶一热,心疼得不行,只恨不得难受的那个是他自己......
全部擦拭完一遍,他把用过的棉球堆在床头柜上,帮裘力把衣服扽平整,然后边平复呼吸边观察裘力的状态。
许是这一通折腾累了,五分钟后,裘力竟然睡着了。
邱朗朗用手机上了个倒计时,准备半小时后再量一次体温。
放下手机,他自己也仰靠在床头上,疲惫感悄然来袭,他感觉自己似乎才闭上眼,闹铃就响了。
没摸到手机,邱朗朗想欠身去找,发现自己的腰被一条结实的手臂紧紧环住。他瞟一眼身侧,放轻呼吸,试图将裘力的小臂挪开,才刚一动,裘力突然发力,将大半身体的重量压在了邱朗朗身上!
邱朗朗:“......”
他不敢动,只能轻声问:“怎么了?”
裘力闭着眼,下巴压住邱朗朗的肩窝,喉咙里发出沙沙的声响。
“什么?”邱朗朗动了动,想看清裘力的脸。
裘力无力地摇摇头,拧着眉说了一遍,又一遍。
他的声音沙哑、破碎。
但邱朗朗听清了。
他说的是——“山哥,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