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广州禁鸦片的林则徐。”
香山听到这里,不由地眼前一亮,心中暗想:“林则徐?广州禁烟?那么说当今皇上是道光,今年是1838年了?”
正当香山沉思的时候,站在一旁的赵神枪嘟囔道:“药王,他不过是个傻蛋,他怎么会知道钦差大臣的消息?还有,你的情报到底准不准?咱们已经在此苦苦等候了三天了,又冷又饿,可是连林则徐的鬼影子都没见。”
药王孙点了点头说:“你放心,情报绝对可靠!两个月前,十三行的掌柜布置在京城的眼线就传回消息,道光老儿嫌弃两广总督邓廷桢禁烟不利,特命林则徐为钦差大臣赴广东禁烟,这事在广州的茶楼酒肆赌馆妓院都传遍了。”
赵神枪撇了撇嘴说:“奶奶的,可是为什么连林则徐的鬼影子都没看见?”
“稍安勿躁,再等等吧。”
“只要能杀了这个狗官,老子再等半年也无妨!道光老儿真是不让咱们活了!邓廷桢那个老家伙满城毁烟枪抓烟犯,已经人心惶惶,弄得买的和卖的都跟过街老鼠一样,道光老儿竟然还不满意。药王,这个林则徐到底什么来头?”
“他在翰林院当过编修,去云南主持过乡试,江南当过御史,浙江管过盐运,江苏当过按察使,布政使,巡抚,此次作为钦差大臣南下之前是湖广总督,听说这个姓林的做官倒是有点名声,做事勤恳,不贪不占,深得皇上的宠信。”
赵神枪冷笑一声说:“真是笑话,难道做事勤恳,不贪不占便是好官了?那样做好官岂不是太容易了?我们这些草民也不贪不占,那些当官的岂不是我们这些人一样?”
“老赵,也不能这么说,如今奸人当道,矬子里拔将军,林则徐已经算是难得的清官了。”
“我他娘的才不管他清官不清官,总之谁不让我好过,我便不然他好过,姓林的禁鸦片便是与我们这些百姓作对,所以这次我一定要杀了他。”
药王孙点头说:“咱们刺杀他行的乃是大义,纵然他是清官,咱们也顾不上了。”
赵神枪不耐烦地叹了口气,“啪”的一声往地上吐了口浓痰,然后扭过头去,扯着嗓子大声嚷嚷道:“阿九,红薯烧好了没有?奶奶的,我都快饿死了。”
“好了,好了。”
香山听见一阵银铃般的声音,他顺着声音往前望,看见一个体态轻盈的小伙子风拂杨柳一般朝着他们这边飘了过来。这个小伙十八九岁的样子,身上穿着干干净净的马褂,白白净净的瓜子脸,细眉如黛,长长的睫毛,一双黑亮的杏仁眼勾魂摄魄。
香山觉着有些瘆得慌:若是姑娘长成这样一定是难得的美人,但是男的长成这样,总让他有不寒而栗之感,尽管在他的这个时代,电视网络上每天都充斥着这种阴柔气息十足的怪物。
“难道这个兔崽子便是阿九?刚才就是他说自己是傻蛋,妈了个巴子的,老子一定找机会狠狠地揍这个娘炮一顿!”
这个叫阿九的小伙子手里拿着一支狼牙箭,箭杆上插着几块冒着热气的红薯,红薯散发出来的焦糊香气钻进了他的鼻孔。
香山腹内空空,他的眼睛落在的红薯上,汩汩的涎水从他的喉咙里涌了上来。他赶紧闭紧了嘴,不然涎水会顺着嘴角流出来。
不等阿九站稳脚,神枪赵便凑到他跟前,伸手将那块最大的红薯抢下来,顾不得擦掉沾在上面的灰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阿九白了神枪赵一眼,转头对药王孙说:“药王,你也挑一块吧。”
药王孙和他谦让了两句,然后挑了一块小的,伸出手指,小心地剥掉外面的焦糊的皮,慢慢地吃了起来。
三个人自顾自地在香山身边围坐在一起,一边闲聊,一边大快朵颐地享受着美味的烤红薯。
此时的香山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
那个讨厌的阿九正好面对着他席地而坐。香山看着阿九蠕动的嘴角,还有翘起的兰花指中间的那块红薯,咽下涌到嗓子眼的口水,恨不得冲上去抢过了吃掉。这时候阿九抬起头,恰好看见香山正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红薯。他沉思片刻以后,站起身走到香山跟前,用娇柔的声音问:“傻蛋,你也饿了?”
当他靠近香山时,香山闻到他身上隐隐散发着一股脂粉的香味,大男人竟然涂脂抹粉,再加上他说话的声音甜得发腻,香山怀疑他的性取向有问题,所以当阿九靠近自己时,香山觉着汗毛倒竖,慌忙往后挪动挪动身体,但是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阿九手中那块诱人的红薯。
阿九轻轻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说:“傻蛋,你想吃就说嘛,何必矜持得像个娘们儿一样?”
说着话,他很不舍地看看手中的红薯,最后狠狠心,两手轻轻一掰,那块美味的烤红薯一分为二,一股浸透着香味的热气从红薯裂开的地方冒了出来。
阿九将其中一半大些的红薯送到他的手中说:“快点吃吧。”
看到这块救命的红薯,香山感动得差点哭了。
他刚要开口道谢,没想到嘴刚刚张开,一丝白亮的涎水便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他慌忙伸出手擦了擦嘴,象街头得到施舍的乞丐一样给阿九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双手颤抖着从阿九手中接过热腾腾的红薯,然后转回身去,背对着他们狼吞虎咽地将红薯吞了下去。
吃完红薯,香山觉着肚里稍微舒服了一些,余味未了,他又用舌头将牙缝里的残渣搜寻出来,然后小心地咽了下去。
“傻蛋,来!”阿九说着话,伸手递给他一个鼓鼓的羊皮囊,里面盛着水。
刚吃完红薯,喉咙里干燥得要命,香山正巴不得喝口水润润嗓子冲一冲。他接过羊皮囊,正要拔掉羊皮囊上的软木塞子喝水,这时候赵神枪冲着他怒喝道:“放下!”
香山很怵这个凶巴巴的家伙,他心里一边用最恶毒的语言问候赵神枪的母亲,一边很不情愿地将羊皮囊放在了地上。
赵神枪冲着阿九嚷嚷道:“阿九,你真是大方!你分他那块属于你的红薯老子懒得管,钦差大臣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咱就剩下这些水了,所以这些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喝。”
“他渴得厉害,让他喝点又何妨?再说了,你好吃懒做,离开广州的这两个月,你打过几次水?”
阿九说着话,将软木塞子取下来,将羊皮囊塞到香山手中说:“傻蛋,只管喝就是了,你不用怕他!”
赵神枪被阿九抢白了一番,喘着粗气,抡起了拳头,但是瞧见阿九那双眼睛以后,嘴里嘟囔了几句,然后象闷头葫芦一样没词了。
香山接过羊皮囊,偷偷地朝着赵神枪做了个鬼脸,然后咕咚咕咚一阵狂饮,喝足了水,很响地打了一个饱嗝,然后心满意足地伸手抹了抹嘴。
赵神枪瞪圆了眼睛,恶狠狠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