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瑶!”凤南枝大喊,冥章如同身体被雷劈中一般,猛地甩开手。
魏瑶的身体摇摇欲坠,冥章抱住她的身体,手指在后背点了几个穴位,封住心口处的经脉。好在他抽出的速度够快,刀尖插入的深度不足以致命,再慢半步,就是身为巫医的冥纹也回天无术。
“你说的对……”冥章抬手抹掉魏瑶嘴边的鲜血,沾血的手指在眉心缓缓划过,把她扶到一旁的台阶上,这才转身,“世间的办法有千万种,不是只有服从。”
阎罗君主看着他眉心的红色竖线,怒道,“冥章,你要对我宣战么?”
在阎罗殿中,唯有阎罗君主继位之时,方被大祭司在眉心划下红色的标记,代表幽冥神的旨意。若殿中有人想要挑战阎罗君主的权威,就需和他一战,胜者将可以实现三个愿望。
然而阎罗君主的实力,远在五方鬼帝之上。
冥章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连鬼帝都打不过,何况是君主。
夜深,书房的烛火未灭。
蜡烛发出噼啪声,萧稷猛地睁开眼。
“兄长这几日都睡不踏实,夜深了,还是要早些休息……”萧临不知何时出现在下首,把玩着一个簪子,他身后窗户掩着缝隙,显然人不是从正门进的。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萧稷放下胳膊,整理桌上的书卷,问道。
“父皇定了李珣,李煜两人为永州刺史和长史,明日商都督就要整兵回兖州。待你我回到青州,这里岂非成了陇西李氏的地盘?”萧临把密信交给萧稷,气不打一处来,“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就是为了给人做嫁衣?”
萧临还要一年多才能加冠,一年多的时间,足够安插很多人手。怕是到时候所有的功绩,都要归到其他人头上。
萧稷看着密信,这一点儿连萧临都能看明白,自己的父皇不可能不知道。虽然昭帝一直打算启用陇西李氏打压其他氏族门阀,甚至立了李氏之女为继后。但世家门阀的弊端在于,他们传承数百年,根基深厚。这种底蕴不仅仅是人脉,还有他们积累的声望。借力可以,但要完全操纵为自己所用,就是老谋深算,身经百战的昭帝萧祈,一时也很难做到。
陇西李氏一直盘踞兖州,是一只隐而不发的西部猛虎。在没有全盘掌控这个氏族之前,皇帝不可能给予这么大的利益,拱手将永州让出。
所以这一切的背后,必然还有更深的谋划。
“谋划不是很明显么……”萧临丧气道,“陇西李氏是皇后一党,他们自然会为五哥筹谋。太子殿下素来和父皇不亲厚,四哥又被扔去了次州,如今最得意的就是五哥。连今年春闱都是父皇钦点他参与殿试,如今点了李氏的人来永州,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有些事情并非眼前所见,在这个位置上,强者未必强,弱者未必弱。忠于你的未必不会反叛,刺探你的也未必没有真心。着魏坤查查这两人的底细……”萧稷道,“陇西李氏树大根深,不可能只有一条脉络……”
朔月殿中。
“咣当”一声,冥章摔在地上,口吐鲜血。
他甚至没有近身,就被浩瀚的内力震倒在地,出手的一击瞬间反噬内脏,经脉真气被震碎。
“你若此时放弃挑战,我便饶恕你的不敬,只罚你摘下面具的罪过。”阎罗君主仁慈说道。
冥章要起身,被冥炎摁住,“放弃吧,你根本不是对手。”
冥章此时才清楚地明白,自己自负的功夫,在阎罗君主面前,是多么渺小。自己在对方手里,不过是随时都会被碾死的一只蚂蚁。
“现在放弃,只是雷鞭之刑,尚且可以活命。”冥溯劝道,“五殿主何必为外人执着。”
“我不是外人……”凤南枝拨开冥岐的刀,缓缓走到冥章面前,看着他那张肖似故人的脸,手指抚摸着他的眉眼,“小时候还挺像我的,怎么大了,却那么像他了……”那双丹凤眼,看着就薄情,自己却偏偏还是忍不住沉沦其中。
她的手指贴住他背后的大椎,冥章只觉得一道流水自脊椎上方向下流淌,在丹田缓缓凝聚成一汪潭水。那潭水越来越多,丹田开始慢慢转动滚搅,他忍不住就地打坐,原本损伤的经脉开始不断吸收丹田蒸腾的水雾,随后不断扩展疏通。
“玄女是在转移内力……”六殿主冥沥忍不住说道。
“不是说内力不能相互转移么……”冥回一脸惊恐,她曾经试图吸收一个练家子的阴柔功法,那内力在体内暴走,差点把经脉震碎。她这才意识到,内力由经脉生发,每个人的先天经脉有些微的不同,这些不同导致内力无法融合。
然而此时,阎罗君主的脸色变得尤为不善,他清楚的知道,九天玄女的内力至柔,可以融合任何属性的内力。况且他们两个人血脉相通,就更加不会相互排斥。
他想要阻止,然而打断施法,两个人必死无疑。他看向殿门口站着的男人,他闭关数十年,竟在此时出了关。中央鬼帝,周乞。
这个世上唯一能让阎罗君主忌惮的,不是九天玄女和大祭司,而是殿门口那位,神色漠然疏离,长久于石门中隐世不出的男人。
闭关之前,阎罗君主尚且摸不清他的深浅,如今再见,更不敢轻举妄动。
一刻钟后,冥章睁开眼睛,看着凤南枝疲惫的眉眼,他其实一直记得眼前的女人是谁。
“就算内力相当,你也不可能打得过我……”阎罗君主冷哼一声。冥章自小的功法,都是他教的。所有对战路数,他都再清晰不过。
“那就试试。”冥章站起身,眼中燃烧着紫色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