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手就擒，说出幕后之人，我留你性命……”

刺客看着那泛黄的纸页，一瞬怔愣。人在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时，总会忍不住被吸引。

就是现在！魏瑶感受到肩胛力道松动，她猛地一踩刺客脚尖，趁他吃痛，右肘猛击对方右肩大穴，刺客持剑的胳膊下意识外翻，她又猛地后退撞开对方左肩，脚下快速旋转，绕到对方身后。

“你！”刺客身手不凡，却被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制住，一时大怒，转身就要持剑劈砍，却忘了此时身处何种境地。

萧稷趁势一个抬手，战戟脱手，直刺刺客后心，锋利的长戟尖端刺穿胸膛，眼见着刺客在魏瑶面前，转瞬失了气息。

淋淋鲜血从尖端涌出，溅在魏瑶的衣摆上。

她猛地坐在地上。就是这样，过往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时大业将成，只要打下最后的城池，就能天下一统。她被人暗中掳走，挟持于叛军城墙之上，看着自己的夫君率军兵临城下。

而后，一道锋利的箭矢穿透她的心脏，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丝毫偏移。

箭矢穿透她的身体，瞬息间夺走她的性命，如同今日一般。

那个为了家国大义舍弃妻子的将军，就是眼前这个人，萧稷。

刺客的尸体被快速拖走。萧稷走到魏瑶面前，试图将她抱起来。被魏瑶猛地挥开。

“别来招惹我！”魏瑶后退几步，倚着柱子，嘴角因为不自觉的噬咬而渗出鲜血，在萧稷眼中似是被刺痛，竟然迫得他不敢上前。

魏瑶头也不回地踉跄离开。萧稷看着地上残留的血迹，神色阴沉，“派人跟着，护送到家……”

“是……”空气中传来声音。

其实刚才一瞬，暗卫出手，不会伤及魏瑶的性命。

他并非不在乎她，只是没有打算，放走那个刺客。

魏瑶走出大门，天已见黑，她无视王府的马车，只身走在空阔的街道上。她今日练了一个时辰的舞，脚下生痛，弹了一首费力的曲子，手也在痛。可这些，都比不得心里的钝痛。

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她本以为，小世界的那些过往，不过是按照剧本完成的角色游戏，做不得真。

但当故人纷至沓来，她才知道，不是不在乎的。只是统统藏了起来，以为不去看，就不会痛。

魏瑶脚底踩中石子，身体一歪，摔在地上。

她整个人都在颤抖，那个刺客的命，和曾经她的命一样，被随意摆弄，随意舍弃。

当战戟刺破皮肉，就如同当年箭矢射穿自己的胸膛，皮肉撕裂的痛苦，爱人背弃的痛苦，于是开始害怕厮杀，害怕高楼，害怕死亡。

她终于不得不承认，即使知道那些不过是一场场轮回游戏，她也不愿被如此对待。

天上下起了小雨，魏瑶跪在地上，灰尘弄脏了她端庄漂亮的衣裙。她就如同一只破败的娃娃，跌落在命运的尘埃之中。

头顶突然出现一阵阴影，渐密的雨水没有打在自己身上。魏瑶抬头，只见裴轩，将唯一的粗布外衣披在头顶，将那雨水阻挡在方寸之间。然而就是这方寸之间，对魏瑶而言，也是如此珍贵。

她静静看着裴轩，听着对方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喜欢淋雨……等到第二日头昏脑热，不得不灌下一大碗苦药的时候，再大的烦恼都没有了……”

魏瑶听着他的话，突然就笑了，笑得眼泪都涌了出来，是啊，还有明天。

再深的痛苦，也有消散的时候。

或是被更大的痛苦掩埋，或是遗忘。时间可以抚平一切。就像之前的十五年。

“哎……魏小姐，你别哭啊……”裴轩想要俯身安慰，然而雨下得太密，他要是蹲下去，两个人都得成落汤鸡，只能傻愣愣的站着，为她遮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