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阙阁取得催晓刀已久,但这还是她第一次使用。余凉双手持握刀柄,转身调动全身内力,运转在屏海州时学习过的万钧内功,感觉万千力道汇集手中,有力拔山河之势。
余凉双手持刀高高扬起,对准身前吊挂钟楼顶端的参玄梵钟重重下劈。
震耳欲聋的钟声似水波涟漪一般,一圈圈地波及整座山庄,响彻山野,刺痛了两人的耳膜。
笨重的铜钟猝然坠地,裂成了两半,伙房院内饲养的雄鸡随之高声鸣叫,天将破晓。
洪钟音消后,萧寒尽如梦初醒,他蹲下身子,取出铜钟壁内镶着的羊皮纸。展开后,便见纸上清楚地勾画着那不为人知的夷山玄洞地址所在。
前朝先祖把指路图分而藏之,催晓刀赐予御林军掌管,而此刀又必须运用守疆边军唐家将的万钧内力,方可劈开参玄梵钟。
萧寒尽紧攥羊皮纸的一角,目光逐渐锐利。
若是天阙阁与万钧堡皆念旧主,沈长淮不起悔意,他也无须费这番周折。
“如今只剩东辰教的九重护心镜,以及风止夜的镇狱未取了。”萧寒尽道。
余凉沉眉:“你有何打算?”
萧寒尽站起身:“之前风止夜夺刀时,说若你想拿回镇狱可去找他。”
于旁人来看,这是风止夜想亲手为自己报余凉的一剑之仇,但余凉可不敢暴露自己和风止夜暂时和平的关系,只能假意推辞:
“他已经练成断月十重,我怕是没有在他眼皮子底下夺回镇狱的能力。”
谈话间,萧寒尽已整装好黑衣外袍,戴回了兜帽:“此事我已有谋划,想要楼主之位的不止于蝉一人,今日事毕,我会去关中赴会断月楼右使万山,诱他与风止夜内斗,就说你在其中里应外合,让他伺机而动。”
又玩这套?
余凉满脸的不放心:“于蝉事败身陨已是前例,万山难道还会因此轻信涉险?”
眼前人的声声疑惑,与一年前他们太初一行人计划前往中州时的景象重叠,萧寒尽恍惚了片刻,没想到时光流转,站在身侧与自己筹谋复国大业的,竟还是她。
他从未想过小时候耍着木剑,嚷嚷着要做一名行侠仗义、为国为民的小师妹,会和自己一起染上满手的血腥。
萧寒尽敛下眉眼,“断月楼代代楼主皆如此争来,不夺,便轮不到自己。我自会设法说服他,剩下的就看你如何与风止夜周旋了,他既留你一命让你去取剑,必有暂时不杀你之因由,你见机行事便是。”
明知凶险,却仍让她亲赴险境,在复国大业面前,哪有什么同门情谊。余凉暗暗撇了撇嘴,但还是干脆地应了声“好”。
萧寒尽看她应得爽快,心中反倒有了丝愧疚,他刚步行下梯的身子顿住,回过头,低声说了句:“若没有办法与他周旋,你切记保全自己……我,另有办法让风止夜腹背受敌。”
“什么办法?”比起关心,余凉更愿意相信这句话只是萧寒尽对她的安抚。
鸡鸣再啼,萧寒尽没有回答,戴回面具匆匆下了钟楼。
钟楼一会,两人知道了彼此的身份,但背后还有太多的事情被各自遮掩着,比起未知身份前的隐瞒,如今才是真正的犹设壁垒,各怀心思。
走出山庄后,余凉策马奔袭,迎着天际露出的鱼肚白,在夜色与晨曦交替间,行往青棠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