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豪强对庄园里的人的掌控手段之一,除了田地,还有借贷。
地主对佃农的掌控也是如此,就像李彦在长源县遇到的那件事,青黄不接的时候,地主会给佃户们贷款,让佃户们找地主买粮食。
佃户们永远都欠梁老爷的钱,他们跑不掉,世代都得在梁老爷的田里干活。
银行的出现,却有可能打碎这一层依附关系。
虽然现在银行对外借贷需要出示资产证明,可谁知道哪天,佃户只需要出示与地主的雇佣契约就可以了?
民间高利贷,那都是巨额利润!
曹谦德回去的路上,心里想着,自己现在只能举着保守派的旗帜。
其实曹谦德也想加入改制派,改制派明显更受皇帝的恩宠,可曹谦德肚子里的货全他妈的是官场那套搞人的。
他若真的加入改制派,皇帝万一问他新政策略,回答不上来,岂不是完蛋了。
现在只有保守派的大旗摆在那里,而皇帝又需要这样一个角色。
可陈匀刚才说的最后一些话,又戳中了曹谦德。
保守派都是一群废物,都是当时迎合皇后,被提拔上来的,走的都是越废物越好的路线。
他们只知道自己捞钱,如果不是参与砍死了魏铭,他们早就投降去魏国了。
带着那些废物去对抗新政派,肯定是不行的。
陈匀那种世家出身,倒是有资本。
曹谦德走之后,李彦继续一本正经地给姬清颜回变态的情书。
什么江宁的风有些腥,但不及你的咸……
天快黑的时候,李彦和刘文静一起出宫,打算去转一转。
他很久没有在江宁城转了,最近许多新政落地,民间的声音各有不同。
百官的声音也各有不同,李彦倒是想深入去听听民间的声音。
“郎君,六合县现在的事情闹得有些动静,死了两个人,村民前两天把尸体抬到衙门去,让衙门的人给交代,说什么银行胡乱给人借钱,说银行就是催命的!这些刁民胆子也太大了,肯定有人在背后唆使!”
“有人在背后唆使不重要,死了人,百姓把尸体抬到衙门去对峙,这件事在朕看来那就是合理的!”
“合理?”
“百姓不服,心中有气,不应该找衙门?”
“这不给衙门添乱吗?”
“男子借贷赌博,与尸体被抬到衙门虽然有联系,但是两件不同的事。民间有纠纷,衙门认为是添乱,那朕要那个衙门干什么!衙门可以秉公处理,但绝不能认为那是在添乱!”
“但这件事,已经被某些官员利用起来。”
“如何利用?”
“陛下应该也知道,很多人反对银行。实际上这半年多,银行借贷闹出人命,不是第一起了,但这一次闹得这么大,臣认为背后一定有人推波助澜。有些人已经开始在宣导银行这种货币衙门专门运作钱,钱是万恶之本。”
“钱是万恶之本这种说法不对。”
“臣知道不对,但民间传闻得多。”
说着,两人在一群护卫的簇拥下,已经走过玄津桥,到了江宁城的南岸。
江宁城分布很明确,秦淮河以北,都是达官显贵的住所,西北面有不少富商,皇宫在北面玄武门附近。
南面就是平民的住所了,所以南面会显得更加有烟火气息。
本朝又没有宵禁,晚上格外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