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和从还礼道:“哪里,今日之事贫道所帮甚少,洛少爷此番言重了。”又将众师兄弟为何离场与洛天驹解释了。
洛天驹道:“今日各位贵客到访寒舍,本应尽一尽地主之谊。奈何寒舍突逢大变,实在是对不住之极。”宁和从连称不敢。
洛天驹又道:“莫辞,你领些人手在府外沿墙巡查,看歹人是否留下些物事,另外墙上是否留有油污,若是存有,一并清除。”那高大男子应了,领了数人自后门出去。
洛天驹又命人将后院厢房中王总管等人的尸身抬出,送往前院,与其他受难者一起,明日命人去打造棺材。王总管在洛府多年,众人见他惨死,均是义愤填膺。
宁和从低声道:“这几位的惨死,恐怕跟那位武面脱不了干系。”苏剑云点头作应。
“秦音已向官府报案,道长请移步他院说话,澐儿...”
洛澐道:“我便在此处。”
洛天驹一顿,道:“好。”向几个门客使了个眼色,要他们在院外提防守护,那几个门客点头应过。洛天驹跟着请众人一起出了后院,经过苏剑云身旁时低声道:“苏兄,愚妹拜托了。”苏剑云应过,眼看洛天驹与众人出了后院,关上大门。
紫医仙“啪”的一声咬断针线,道:“缝好了,看,漂亮的很。”苏剑云闻言低头一看,伤口缝的平平整整,果真十分漂亮,赞道:“确实漂亮的很,多谢了。”
紫医仙嘿嘿一笑,露出几颗稀疏的黄牙,道:“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苏剑云问道:“紫兄要去何处?”紫医仙道:“我们七个兄弟打赌玩捉迷藏,橙医仙来捉,我们六个躲,谁躲过一个时辰便算是胜了。过了这么长时候,我也该胜了,再见。”说着从后门出去,关上了门,耳听脚步声越来越远,想来是紫医仙已然跑远。
苏剑云长吁一口气,双肘撑地身子半躺,向洛澐道:“天寒,二小姐还是进屋避避风罢。”洛澐摇头道:“适才与那些人相斗时,屋中桌椅都被打烂的差不多了。”苏剑云道:“那主屋...”洛澐道:“上锁,没钥匙,再说屋中也无桌椅床褥。”
“......”苏剑云一时语塞,四下环顾,偌大一个后院,除去主屋、厢房外,便只剩自己居住的小房。略作沉吟,道:“若是如此,西北角尚有一小房...”洛澐扑哧一笑道:“那不是你的屋子吗?”苏剑云脸上一红道:“小姐进去避风就好,在下不进去便是。”
洛澐身穿一件粉色竖领大襟衫,外披一件紫纱氅衣,紧了紧衣领,在苏剑云身旁坐下道:“好啦,我怕冷,难道你便不怕了?你今夜劳累了一夜,又受了这许多伤,还是先顾上自己,好好歇一歇。我便在此处运功守夜,你可不准再说话了。”说着闭目养神,假装运起功来。
苏剑云见她运练内功,不敢打扰,双手枕在脑后平躺下来。只觉浑身肌肉酸痛,刀伤之处疼痛更甚,加上腰伤无法平躺,只能尽量侧转身子,勉强入眠。
不知过了多久,苏剑云睁开眼来,天色早已大白。他迷迷糊糊的抬起头,视线一扫,与一精悍目光四目相对。猛的一惊,挺身坐起,右手向旁疾抓,却“啪”的一声拍在了地上。
那人笑道:“反应挺快,难怪少爷小姐都看得上你。”
苏剑云向那人看去,只见一短小精悍的青年男子站在离自己不远处,手中提着一件衣物。
那人道:“幽生谷,幸会。”苏剑云道:“苏剑云,幸会。”
幽生谷道:“时候不早了,把衣服换上,赶紧走了。”说着把手中衣物一抛,苏剑云伸手接住,见是一灰色男子长衫,问道:“去哪?”
幽生谷道:“前院,老爷、夫人回来了。”
苏剑云一惊,抬起头来,满脸愕然:“老爷和夫人,是洛兄弟跟二小姐的父母?”
幽生谷道:“不然嘞?本来一早就要叫你,可二小姐说什么也不肯,一定要让你多睡一会儿,还说你身上衣衫单薄,要再给你那件衣服。”
苏剑云低头一看,原先那件衣服已经跟了自己三年,早已洗的发白。昨天晚上那番恶斗,更是被割得千疮百孔,衣服上下尽是汗泥血污,破破烂烂,简直与一叫花子无甚区别。不禁脸上一红,道:“还是小姐想得周到。”一边说,一边换下旧衣,穿上长衫。
幽生谷见他虽穿好衣衫,头脸却仍是灰扑扑的样子,头发油光发亮,浑身酸臭,不禁好笑,道:“莫急,先去清洗一番。”说着领苏剑云出了后院,走至一间名为“沐香阁”的房前,命仆从将他头脸好好擦洗,身上伤口虽多,但考虑要见老爷夫人,也只好轻轻擦拭一番。
苏剑云走出沐香阁,只觉神清气爽,无比轻松。耳听前院传出震天价般的喝彩,幽生谷道:“老爷回来了,走吧。”
幽生谷领着苏剑云走至前院,只见自大门至主屋的道路上打扫的干干净净,众仆从侍卫分站道路两旁,满脸喜色。一五十来岁的男子与一中年美妇站在道路中央,洛天驹与洛澐站在那二人身旁,众门客一一与那男子见礼。
幽生谷道:“那便是洛家家主洛天正与洛夫人殷竹茗。”
苏剑云向那二人看去,只见洛天正身材高大壮硕,精神焕发,长髯及颈,目光精炼老到,时不时透露出一丝霸悍之气,可那霸悍之气往往一露即隐,不露丝毫破绽。洛夫人则悄立其旁,柳眉善目,显得十分和蔼可亲。
洛天正左手牵着女儿,右手拂须,正听着洛天驹述说昨晚府宅如何受敌,众门客如何奋力抵抗一事。
洛澐听的无趣,眼神一撇,正巧看见站在一旁的苏剑云。轻轻拉了拉洛天驹的衣衫,小手一指。洛天驹,心领神会,笑道:“苏兄,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