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稚笑道:“勿需惧哉!”言毕,策马前行,慰问受惊百姓。
百姓之中,有一老者说道:“小民等人皆本郡百姓,得闻胡人不日南侵,欲往投太原郡避乱,不想在此遭乱兵劫掠,幸得大人相救,不胜感激!”
老者身后又走出一人,三十余岁,身材长大,面色黝黑,向元稚说道:“小民古淬火,代郡马城人,因遭疫病,家中仅留小民一人苟活,无所归处,愿帐前效力,上阵杀敌。”
元稚问道:“壮士原操何业,有何能耐?”
古淬火答道:“小民之家乃累世铁匠,小民亦自幼习之,故得贱名‘淬火’。小民臂力大,能扛举磨盘,挽弓负重,不在话下。”
元稚笑道:“本军司马不用你去挽弓杀敌,而是编入本部后曲,任左屯长,仍操旧业,专司武器打造、修缮,你可愿来?”
古淬火大喜,揖首领命。元稚又道:“淬火二字不雅,不如取单名为淬,表字劲夫,你意下如何?”
古淬再次揖首称谢。元稚遂令起营开拔。
此时,百姓中又走出一位白发老者,拦住元稚去路,说道:“将军留步!老朽冀州巨鹿人氏,乃游方郎中,适才见将军大异于世间常人,颇为器重匠人。老朽有徒弟一人,姓冯名祝,小字巫奴,年二十一岁,上党郡涅县人,自幼跟随老朽修习,医术已然大成。今日得遇将军,如若不弃,请收之帐前,支应军中医事如何?”
此时,白发老者身后闪出一个青年男子,相貌堂堂,甚是俊朗,趋步跪在地上,急道:“师父不可,徒儿情愿日夜随行服侍师父,给师父养老尽孝,永不背弃!”
白发老者说道:“短视!无知!师父虽老,身体尚好,自信当有百岁之寿,祝儿不需急于为我养老尽孝。”
元稚闻之动容,下马揖首,说道:“老先生神明通达,令人钦佩!本部虽是小处,然皆护国爱民之辈,若得贤徒辅弼,诚天大的造化!”
白发老者又对冯祝说道:“如今你医术大成,再跟随老朽,已难有进益,不如就此别过,出师历练。如今得遇这位将军明达,招你从军行医,上报国家,下弘医门,何乐而不为?”
冯祝见师父意决,又见元稚屈己待人,遂含泪辞别白发老者,投入元稚军中效力。元稚即命冯祝为后曲右屯长,专司营中医药之事。
元稚又赠白发老者良马一匹,熟肉二十斤,钱十金,并马连辔相送十余里。临别,元稚问道:“贵郡有位大贤良师,老先生可知道?”
白发老者哈哈一笑,说道:“欺名盗世之徒,不值一提。”又道:“此人乃老朽同乡远族,落魄茂才,极负野心,恐将危害天下。”
元稚又请白发老者的名号,白发老者说道:“将军明达之士,岂是在乎名号之辈?老朽乃雪泥行止之辈……也罢,承十里相送之情,就告知你吧,老朽姓张名防,表字建升。”
言罢,张防飘然而去,元稚目送张防直到远去无踪,方策马追上部众,攒程向平城进发。
时已九月,秋风瑟瑟,行尘袭面,路入胡天。两日之后,到达平城。暂驻兵马于城外,元稚踏夜色入城,欲见平城校尉以请军令。及入帐见到校尉,元稚略一怔,笑道:“恭贺大人高升!”原来平城校尉正是前时在馆阴郡府传令的军司马。
平城校尉肃然道:“非功升迁,不值一贺。前校尉战死,兄弟暂代之。此去东北方,有一长城隘口,原本校尉驻守之地,现交元军司马驻防。军情紧急,兵力不足,望元军司马连夜行军,替换接防。”
元稚欣然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