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校尉又道:“那隘口东南二十里处,有一谷地,一个匈奴部落牧耕于内,原属匈奴丘穆陵部,多年前因部落争斗失利,自西河美稷县迁至此处,客居本郡,改称丘林部。现有部众三千余人,拥兵五百余骑,首领丘林当户,极其悍勇,近年来数次自号义从,抗击鲜卑胡人。元军司马此去,务必善待之,引为助力。”
元稚谢过,衔命归营,随即拔营起程,星夜赶赴隘口,交接驻防,忙至平明,方令各曲轮替歇息休整。
次日辰时,元稚令卫过、高休随行,携钱百金、犀甲二十件,径赴丘林部拜访,孰料对方设卡闭谷,拒不相见。此后又择日相访两次,均是如此。
且说城隘之外,朔风呼啸,行人绝迹,汉军、鲜卑斥候竞相往来,然而双方似乎约定一般,并不攻伐。元稚不敢大意,令童山、卫康、伏罗加紧练兵,昼夜提防,又亲率卫过等人,潜入塞北六十余里,勘查各处地形。
说话间时至十月,寒风乍起,间有零星飞雪。一日平明,童山来报,言丘林当户率领三百余骑前来,要求出关行猎。元稚沉吟良久,说道:“开关放行!”
童山说道:“军司马请三思。丘林当户毕竟胡人,而今敌友不明,此一者。若其招引鲜卑前来,寻衅开战,必乱我军部署,此二者。即便丘林当户此行真的行猎,若遭鲜卑截杀,则使鲜卑害我边民,堕我士气,此三者。”
元稚笑道:“义阜所言甚是,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本军司马料定,今冬鲜卑人意在争夺西部北地郡,本郡虽处抗击鲜卑王庭兵力的要冲,然并无大战。因此丘林当户无论如何,并不妨碍大局。”
元稚又道:“本朝孝武皇帝曾言‘寇能往,我亦往之。’我部坐镇隘口月余,刀不饮血,愧于职行。本军司马决意放丘林当户出关,令前曲、左曲、中曲依次行军,尾随丘林当户,寻机杀敌,为本部先校尉复仇。”
童山问道:“若丘林当户当真投敌,引其部众里外夹击,抢夺关隘,如何应对?”
元稚说道:“无妨,丘林部并无攻城器械,如若反叛,令卫康率右曲守关,足以拒之。”
童山欲再言,见元稚神色肃然,决计行险,遂领命退出。
话说丘林当户率部出关,元稚率卫过、伏罗、童山三曲人马,相隔十余里,尾随而行。
丘林当户得知元稚率部随行,笑道:“鼠辈!大眼看好,本当户如何行猎,如何杀敌!”径直率部分进合围,一边射猎,一边逶迤北行。至次日午时,已行六十余里,汇聚人马进入一处谷地。
元稚率部跟来,见东边石山向西延出一道四十余里长的土岭,石山与土岭之间,正是一条蜿蜒向北的谷道。此前元稚勘查过此处地形,知道此谷长约十里,道路尚宽,可三马并行。适才丘林当户正是进入了此谷。
元稚率部徐徐跟进,行至北口,见东侧石山蜿蜒向东北奔去,谷口西侧土岭,则呈一道朝西南方抬升的土坡,谷口正面一处开阔地,伏地黄草漫无边际,一些枯杨稀疏散立。
元稚笑道:“杀敌建功,正在此间。”遂在谷口西侧百米的土丘上,大树本部旗头,令伏罗率长矛兵列阵守之,遇敌不胜,可循身后土坡退守。在谷口东侧百米处,令卫过率骑兵列阵守之,遇敌则攻,不得后退。又令童山率刀盾兵驻守谷口。
次日巳时,略感焦躁时分,斥候来报,言二十里外,丘林当户遭遇一部鲜卑骑兵,力战不敌,正向谷口逃来。元稚即令童山将所携喂马草料,尽数撒于谷口内外的道路上,并率刀盾兵隐于谷口内布防。元稚自己则单骑当道,静候以待。
不多时,丘林当户率部逃来,见元稚单骑当道,叫道:“军司马兵少,快随我逃命去吧!”
丘林当户浑身血迹,身后追随二百余骑,看来适才遭遇战,兵力已损近百人。元稚叫道:“当户先走,我来杀退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