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始你的那些荒唐的计划之前,我们得先解开束缚那些亡魂的诅咒才行。”
沃尔金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面黄铜制的火盆,示意其他的同伴将记录了姓名的碎纸片扔进来。之后,他捧着火盆走回到法阵中间,将手指尖燃起的神圣火焰投入其中。
“无法安眠的亡魂,尔等已于生前尽忠职守,死后亦当获得安息。我在此斩断束缚尔等往生之咒誓,祓除尔等痛苦之源。祈望尔等能飞升至诸神之国度,亦或转入生命之轮回。愿神意昭彰Ad maiorem Dei gloriam!”
随着牧师的祷告,火盆中的金色光焰不断跃动,吞噬着纸片并将其消解为飞灰。死灵魔法的能量被不断吞没,最终也随之消失。
沃尔金再次睁开双眼,对上那些好奇的同伴们的询问眼神。
“我想,这样应该就结束了,我们去看看那些石碑吧。”
冒险者们跨出密室,回到了摆放四尊石碑的大厅之中,江逍遥再次向那些巨大的石柱看去,确信他们已经获得了成功。
石碑上的文字正在逐渐褪色、消失,取而代之的,一只只身形飘渺的灵体从四周的墙壁中涌出,那些骑士样貌的亡魂似乎都聚集在了这座大厅,将冒险者们团团包围起来。
“我又有不好的预感……”
江逍遥还没来得及说完话,一只亡魂便钻入了他的身体,这家伙再次两眼一翻,成为了死者的话事人。
“你们做到了,陌生的旅者,你们依照约定将我等从桎梏中释放,归还我等自由。不知我等该如何感谢你们的恩情。”
“这是身为一名圣职者应该做的事情,无需多言,也无需感谢。”
沃尔金向翻着白眼的江逍遥耸耸肩,示意这不是什么难事。
“拥有高尚品格之人啊,虽然我等也知道自己无权奢求更多,但我们仍有最后一愿,希望你能倾听。”
“但说无妨。”
“我们的领袖,奥兰苏斯将军,他亦承受着死亡的诅咒,无法反抗扎瑞尔的暴行。虽然被迫监管这片墓地,但他的内心一定同样承受着痛苦,甚至更胜于我等。
不知姓名的旅者啊,我等恳求你们,请将奥兰苏斯大人也从这份长久的煎熬中解脱出来吧。我等仍然相信他的良知没有被扎瑞尔完全抹去,他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中依旧残存着善良,正在不断抵抗着黑暗的侵蚀。但我们担心他已经无法再支撑下去!请务必接受我等最后的请求吧!”
“不用你们说,我也会这么做。”
牧师郑重地点下头的那一刻,周围的亡魂们便如同释怀一般向后退去。包括江逍遥在内,他们一同向生者敬了一个标准的地狱骑手礼,并随后开始黯淡、消散,直至最后不复存在。
“……培罗的太阳在上,那些死人又在操控我了!第二次,这是第二次了!”
苏醒过来的江逍遥立刻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破口大骂起来。可惜他的叫喊声只能回荡在空荡荡的大厅,无法传达给已经向新的生命旅程前进的骑士们。
“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呗。”
阿莱斯特笑着拍拍法师的肩膀,只不过这次他看向的是沃尔金。
“怎么?没想到你还真能吐出点听起来像是正经牧师的话,我还以为你会找他们要点金币当报酬呢。”
吟游诗人刻薄的话语没有惹怒沃尔金,他只是摇摇头,表示无所谓。
“如果你能从死人那里抠出一个子儿来,那你就更应该去当盗墓贼,而不是牧师。我帮助他们又不是图他们那些快要生锈的剑盾,只是因为我看不惯死者仍徘徊在现世,哪怕是徘徊在九重地狱。”
“什么意思?”
“和你们这些非神职人员解释起来还挺费劲的。我只能说,不死生物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有生世界能量平衡的破坏,而牧师的本职又不仅仅是你以为的救死扶伤、赞颂众神之名。
我们主要的职责之一,就是让所有的不死者乖乖躺下,不要再掀开棺材板站起来。碰上能讲道理的,我会像刚刚那样帮他们早点安息,碰上不能讲道理的,我的硬头锤也会让他们早点安息,就像对付那群木乃伊。”
“说来说去,我大概明白了。你喜欢敲诈活人的钱,但是不喜欢收死人的臭钱。”
“随你怎么想。”
沃尔金眯起来的笑眼让阿莱斯特浑身不自在,他打了个哆嗦,不再多问了。
“别说这些没有营养的话了,这座墓地我们还没有走到尽头呢,如果那些死者的话没有说错,奥兰苏斯和蓝龙应该都在后面等着我们。”
阿娜的右手向前一抓,那柄缟玛瑙巨剑再次从半空间中抽出,被她扛在肩上。她头也不回地走入大厅尽头的走廊,将其他的同伴抛在身后。
——
沿走廊不知道向下行走了多久,当眼前的空间突然敞开后,冒险者们才意识到自己前往到了什么地方。
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似乎是要直通往第二层地狱迪斯一般的深沟裂谷,而在这道地下深壑的悬崖边,是一个突出的巨大平台。
构成四周墙壁的是某种怪异、透明如玻璃般的结晶化物质,但最吸引眼球的并不是这些,而是那座堆成小山般的发出灿烂光芒的金币、宝玉、饰品以及陪葬器具。
江逍遥以其他人从未见过的速度飞奔着扑进了这座财富之山,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疯狂大笑。不用猜也知道,这个忠实于自己欲望的法师正在做着荣华富贵的幻梦。如果能坐拥这么一大笔金山,成为一个帕夏或一个大领主、一国之王似乎都不成问题。
“费迪南多,你还在等什么?快点!快把次元袋拿过来!我要把它装满,就现在!”
费迪南多听到疯掉的法师在呼唤自己的名字,他开始有些犹豫要不要真的将这个能装下不少东西的魔法空间袋拿给江逍遥,他甚至怀疑这么个小口袋能不能承受法师的贪婪。
佐伊坐在费迪南多的肩上,只是带着戏谑的口吻朝法师甩动着尾巴:
“费迪南多是本公主的仆人,不是你的。你想要的话,那就说点好话,求求本公主。”
“呸!魔鬼,那我就自己过来抢!”
法师再次抓起两把金币塞到自己鼓鼓囊囊的衣襟中,带着这不太方便的着装又向费迪南多腰间悬挂的次元袋扑了过去。只可惜被对方灵活的撤步躲开。
“真不敢相信,我还从没有见过这么多财宝。”
卓尔姑娘珊娜菲亚怔怔地盯着眼前成堆的宝石与金币,有些不知所措地强行咽下口水。
“珊娜,你的右手边,快看看那里,我觉得那东西很适合你。”
脑海中的另一个灵魂再次向她发话,珊娜菲亚机械地扭动脖子,向2号指示的方向看了过去。并且她还知道,自己的目光可能再也不能转移到别处了。
在成堆的宝物中,一件造型独特,引人注目的长袍静静地躺在那里。这是一件以黑色和深蓝为底色的长袍,点缀着白色或银色的星辰图案,而在前襟处,六枚较大的星状徽章正镶嵌其上。
“这是……星辰法袍?”
卓尔术士的手指轻轻摩擦着法袍,舒适的魔力律动从她的指尖传遍她的全身,绝对上乘的质感!她真的有这个权利拿走这件宝物吗?
“我的好姑娘,没什么好犹豫的。它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让你将它穿上。你想想看,珊娜,我们的斗篷已经被黑龙的强酸灼烧,不能再正常使用了,但这件魔法长袍,就是为了替代它才来到你的面前的。”
“我能拿走它吗?这不是属于我的宝物。”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呢,亲爱的?宝物选择了你,你也应该回应它的期待。”
“可做出这种掠夺行为后,我和我的那些邪恶的族人又有什么不同呢?”
“掠夺?不不不,你怎么会这样想?掠夺是非自愿的,如果你情我愿,又怎么能算是掠夺来的?仔细看看,这件法袍在呼唤你,难道你就甘心让它无法发挥出自己的价值,在龙巢中腐烂生虫吗?”
“是这样吗?……那…那就这样吧。”
在2号诡辩般的情感波动冲刷之下,珊娜菲亚似乎也认可了忠实于自我欲望的理念。她只是轻轻将手一抬,那件寄宿着星辰力量的魔法长袍就自行飞起,如同具有生命力一样环绕着术士飞舞,直到珊娜解开那件陪伴了她多年的破烂斗篷,高举双手时,法袍立刻覆盖了她的全身。
紧缩、定型,这件不可思议的长袍将自己修改为了完全符合珊娜菲亚身材的尺寸。
欣喜之情还没有从心中退去,紧随而来的地面颤动让这些冒险者们差点站不稳脚,哪怕是傻子,现在都已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金币之山不断碰撞,发出哗哗的响声,并如同雪崩一般从顶部开始滑落。硕大的身影从中浮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雏褶状的耳朵与平复额顶上的巨大独角。数排尖刺从这怪物的鼻头沿着额头向脑后延伸,而在其突出的下颚也长着成簇的尖刺。
耀眼的天蓝色鳞片被打磨的光滑闪亮,嗡嗡的声响之后在鳞片上迸射出静电火花,伴随着臭氧与灰尘的气味。沙漠中的暴君在此现身,那是一头蓝龙,一头邪恶的色彩巨龙。
骇人的巨龙威仪在那头巨物现身的一瞬间布满了整个洞穴,让冥河俯冲小队不少成员双腿险些直接软下来。同时,巨大的龙瞳扫视着每一个人的发白面庞,最后停在了江逍遥盛着金币宝石的丰满胸部和珊娜菲亚的一袭长袍之上。
“我当是什么将我从沉睡中唤醒,原来是一群卑劣的盗贼,你们既然知晓这座宝库的存在,也应当知晓我——宝库守护者安布雷之威名。”
巨龙口中吐出人言,同时,无数的闪电能量不断的从他的腹部向颈部方向汇去,所有人都知道这代表着什么,这头龙正在积蓄它的吐息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