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蛋糕吃了一半,把蛋糕放下就准备趁乱往湖边冲,棠溪揽着我的腰抓了我一把。他把蛋糕塞回我手里,威胁我再不听话就连夜把我打包送回禹杭,
笑死,我能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
不过,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瞪了他一眼,在他的眼神威慑之下又吃起了我的小蛋糕。
蛋糕真好吃,嘻嘻。
棠溪半天没上来,不嘻嘻。
我耐着性子又等了好一会儿,才隐隐约约看见有一个人从湖的另一头爬上了岸,我下意识大喊了一声棠溪,回过神来时才意识到这人没有背装备,浑身上下就穿了一条泳裤,其他全是白肉。我寻思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这是队伍里的谁,倒是觉得他的背影很像一个人。
这时候水面上又开始泛起涟漪,棠溪从水里探出头来。我心下一喜,往湖边蹦了几步,就见棠溪已经爬上岸了,他正在往岸上拉什么东西,手臂肌肉绷得很紧。我上去帮忙,费了半天牛劲,才看见他在拉什么,原来真的是尸体,没什么好看的,很想松手,但没胆松,怕棠溪逮着机会揍我。感觉他这两天忍我已经到极限了,我还是不挑衅他了。
我放下小蛋糕和棠溪一起把尸体拖了上来,跟上来的还有徐子黎,后者摘了水肺,面色如常,全然没有见到那么多尸体的惊慌。除此之外,伙计们也陆陆续续地回到岸上了,我试图从中认出来那个只穿了一条泳裤的人,可惜没一个身形像的,再看对岸,那个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棠溪拍了拍我:“乖乖,怎么了?在看什么?”
我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有,我刚才好像在对岸看见了一个人。没看清楚是谁,现在他不见了。”
棠溪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也跟着摇摇头:“没看到,我会让人注意的。你要过来看看我们拉上来的东西吗?”
这当然是要的。
我又端起了我的小蛋糕,凑过去伙计们拉上来的大货,可能是怕哥几个没死透,徐子黎在枪上装了消音器又在那些黑毛怪身上补了几枪。
那些个怪物有男有女,长着一身一掌长的黑毛,我让伙计一个一个把它们翻到正面,发现他们全都有一张属于人类的脸。面部青灰,没有尸斑也没有腐烂和浮肿,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我和队医凑在一块看尸体,在确认他们身上的黑毛不是海苔之后对医显得很失望,他偏头看我:“小少爷,您觉得这玩意儿是啥?”
“总不可能是美人鱼,”我挠了挠头,也搞不懂眼前的情况,于是提出了一个假设,“他们的毛发是从身体里长出来的,又不是披上去的,看身上是长毛猴子,看脸是人类,你说他们会不会是返祖了?”
“好有道理的样子,”队医比我好不到哪去,他在解剖尸体的边缘大鹏展翅,“小少爷,要不咱把它们割开研究研究?”
我瞥了一眼尸体,犹豫了一下,有些手痒痒,但看了一眼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棠溪,最终还是摆了摆手,吃回了我的小蛋糕。我道:“虽然不礼貌,但是你要不还是先割一块皮下来研究研究?其他的先沉回湖里,以防止他们诈尸。”
队医想了想,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兴高采烈地就去割了尸体一块皮下来,也不知道他是什么癖好,割的那块皮极其靠近男人的下三路,看得我一阵幻痛。他倒是不觉得,挥舞着那块连毛带肉的皮就冲回了帐篷里。棠溪看得直叹气,最后无奈地让其他伙计帮忙把尸体抬进帐篷里。
我也跟进帐篷看了看,见队医在那里解剖尸体,我也就没打扰。出门时看见棠溪已经换好衣服正在和徐子黎聊天,徐子黎表情看上去不太好,我见有热闹看,就凑了过去。
棠溪见我过来,递了一块糖给我,他把手搭我肩膀上,继续认真地和徐子黎讲话。我听见他问:“你的意思是安灵序前两天出去是因为去伊昼村探听虚实了?”
我把耳朵竖起来听,徐子黎看看我,又看看棠溪:“他是带了一队人马进山,但具体是不是去伊昼村没法确定,箓麟山脉覆盖面积太大了,安家人的脚程又快,加上这还是您临时下的命令,具体他们是要去挖坟还是盗宝,我们还得花点时间查。”
其实我还蛮好奇安灵序家里是干什么的,便开口问道:“安家人还会挖坟啊?我还以为就安灵序一个人会下斗呢!听我朋友说,他在圈子里还挺牛逼。”
徐子黎闻言笑起来:“安家世代盗墓,作为族长,安灵序手段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他在圈子里确实混了很长时间了,我第一次听说他是在十二年前。”
我一愣,一时之间脑子没转过来:“安灵序不是七年前开始盗墓的吗?”
徐子黎摇摇头,他一脸疑惑地望向我:“小少爷你没听说过他翻肉粽的事情吗?我听东家说你当时还在道上混的啊?不过话又说回来,安灵序一般都和安家人一起行动,我十二年前听说他也是因为他孤身一人进了盘龙脊。”
盘龙脊我知道,这地方在乌斯藏的钰京山脉里头,原本那个那地方是没有名字的,可不知道从哪天起,圈子里就飘起传闻说那地方连带着整座钰京山脉地下埋着一片皇陵。其陪葬的丰厚程度远超常人想象,几乎到了三步一银阁,五步一金楼的地步,珠宝玉器更是数不胜数,听着着实令人垂涎三尺。不过这地方危险也是真的危险,听说有好几个死里逃生下来的土夫子都疯了,更有大批大批的土夫子死在了离盘龙脊一线之隔的地方。所以自此以后这地号称连龙来了都得盘着,又因那地方像蜿蜒的龙脊背,故得名盘龙脊。这地在盗墓圈子一向被人津津乐道,在我退休之前还有人唆使我去钰京山脉看看,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捡到好东西。
我可不敢拿命去碰运气。
也不知道安灵序去那是为了什么?
我思来想去,最后可悲地发现我脑子确实没有这段记忆,我对安灵序目前的初始印象也的确是在大学里,但没道理许云渡会骗我啊?可这个时间差又是怎么回事?算了,下次找大强问问好了。
棠溪看我实在困惑,安抚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他宽慰我道:“没事,想不出来就下次再想吧,想不出来也不是你的错,毕竟之前大病过一场,记忆混乱也正常。”
也对。我很快释然,为了感谢棠溪的开导,我这回给他喂了块蛋糕胚,然后又被他骂了,说我恩将仇报,上面沾了一大坨草莓酱。
不吃我吃。
我把剩下的蛋糕三两口解决完,又打了一个甜腻的嗝,最后瘫在椅子上想睡觉。
这整天不是睡就是吃的,不愧是我。
棠溪和徐子黎同时瞅了一眼我,接着聊他们的天,两个人唧唧歪歪了半天,听得我直点头,虽然没听出来他们在讲什么东西,但是他们说得对。
棠溪看我实在是困,把我扔回了帐篷里,让我好好睡一觉,我和他道了句晚安,便闭上眼睛做白日梦。
果不其然,做了好几个短梦。
那些梦很是光怪陆离,最主要的是我居然梦见了安灵序。
梦里的安灵序穿着一身极为有民族特色的长袍,脸上用油彩画了些我看不懂的纹路,他站在高台之上低头看了我大约几十秒钟,最后转过身去跳了一段很繁复很非人类的舞蹈,大约是祭祀舞。我看见他的长袍之下慢慢长出玄色泛金的蛇尾,眼睛也变成了蛇类的缝状竖瞳。这时候他又转过头来看我,面无表情,整个人显得异常冷血。我听见他在那里吟唱什么,没等我细听,他便挥了挥手,一把长箭破空而出,钉在了我的喉咙上,将我的咽喉贯穿,连带着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我躺在地上死不瞑目,迷迷糊糊之间感觉有人在拍我的脸。我原本就因为被人杀了生气,当下就是一巴掌甩了上去。皮肉相触,过于清脆的响声让我猛得惊醒,一睁开眼,一张熟悉的脸就在离我不到三十公分的地方杵着,上面还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血红血红的,看得出来我下了不少力气。
见我醒了,他默默地退开了一段距离,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盯得我直起鸡皮疙瘩。我心里骂了一声,面上却不显,只是讪笑地看着眼前人,略带讨好地道:“序哥,你怎么在这儿?”
安灵序嗯了一声,他顶着巴掌印,又高冷地看了我两眼,最后站起来,示意我看外面。
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帐篷外面显露出一个异常高大的影子,腰身很阔,不太像是正常人。
我下意识偏头看安灵序,语气略带疑惑:“什么东西?棠溪呢?”
安灵序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来的时候,整个营地里就剩下你一个了。外面雾来了,水鬼上岸了。”
这句话莫名耳熟,好像棠溪给我讲过。
我大惊,连忙捂住口鼻,悄了摸地问安灵序:“外面站着的那个是水鬼?”
安灵序矜持地点了点头,我看看他,从睡袋里爬出来,紧接着从桌子上摸了一把匕首握在手里。安灵序没动,他依旧蹲在原地,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捏了把小刀,大约是刚从口袋里掏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