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嫉妒,你赢了,庚帖哥。
我呱唧呱唧把烤红薯吃完,这时候才听见人姑娘介绍自己。她姓夜名字嘉瑶,果不其然是庚帖哥他老婆。我人已经麻了,这会儿就想听听看他们两个能跟我逼叨逼什么出来,于是在庚帖哥的热情邀请下,我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他们的目的大致与我相同,但在这里碰见我们纯属意外,他也没料到我们会在这里过年。他倒是意外地对我们很放心,没有特地派人盯着我们,反倒是兴致勃勃地跟着老婆来岭滇度假。按照他的说法,这里的气候大多数时间温暖如春,适合他老婆养病。
他老婆具体有什么病我没问,只是问他对伊昼村了解多少。
庚帖哥刚要说话,外头就传来熙熙攘攘的人声,接着有人轻敲了三下门,打了个报告:“老板,人来了。”
庚帖哥脸上的笑容更甚,亲自走过去开了门,外面站着一个我不认识的年轻人,还有就是臭着一张脸的棠溪和安灵序。他们两个看见我时脸色好了点,但也没好多少。我沉吟了几番,脑子里飞快过了一遍解释,试图让他们知道我不会因为两块烤红薯屈服。
棠溪率先走了进来,他绷着一张脸,走过来按了一下我的肩膀,力道很大,我知道他生气了。我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他低头看了我好几眼,接着轻嗤一声,我抬头悄咪咪看他,最后瞥见他用口型和我说过年红包没有了。
……妈的,棠溪,我也要给你起个难听的绰号。
李二狗表现好一点,我这时候才注意到他的手里还捏着一张人皮面具,脚边也躺着一个不知死活的人,身形和庚帖哥很像,估摸着就是刚才假扮庚帖哥的人。这人不用乍一看都是鼻青脸肿的,可想而知他在被安灵序逮到的时候是多么的痛苦。
宁酌言没说什么,只是让人把那个伙计给带了下去,继而邀请安灵序也进来坐坐。可棠溪和安灵序都没坐,一左一右站在我旁边跟保镖似的,盯得我头皮发麻。最后还是庚帖哥给我解得围,他各倒了一杯茶给我们仨,又准备了三个烤红薯给我们。我伸手准备去拿烤红薯,被李二狗抽了一巴掌,手立刻就红了,痛死他爹我了。
妈的,棠溪都没拦我,李二狗凭什么?
我甩了甩手,伸手又去拿烤红薯,这回李二狗直接把我的手捏住了。他低头看看我,我抬头看看他,沉默两秒,他哄骗我道:“回去给你烤,这些红薯里面有蒙汗药,吃了容易睡过去。”
我大惊,思考了片刻掀桌的可能性,但是看了看庚帖哥身边那位娇娇弱弱的姑娘,遂放弃。
庚帖哥笑了笑,开始夸李二狗:“安家族长好本事。”
安灵序没接话,只是冷冰冰地看着他。
庚帖哥不在乎李二狗对他的冷淡,他搂着老婆,坐在了我们对面,喝了口茶后,慢慢悠悠道:“想来吴雪优和吴雪婷已经告诉你我的目的了。价格好谈,缙爷什么想法?”
我真的很想回答他说没有想法,但想了想这笔钱不赚白不赚,所以我问他:“你让吴雪优给我戴的那枚戒指是什么来历?”
他似乎是没料到我会问这个,面部表情微微有所改变,最终他叹息一声,道:“那是十年前我和我老婆从伊昼村里带出来的东西,那是从一个死人手上摘下来的东西。”
这是一个很莫名其妙的故事,至少在我看来是的——
《山川异志》记载,大地之南,瘴雾丛生处有一神秘山城,其间居民三目四耳,相貌俊美,身长九尺,手大如蒲扇。食为山野小兽,饮为清谭药泉。寿长,少则数百有余,多则千岁。为此,羡煞旁人也。
一九八六年春,一队探险家从洛斯来到了赤函,准备寻找位于深山中的一个神秘村寨,探寻其长生的秘密。他们翻山越岭,经历了一系列困难,最后在旅途开始的七天之后,终于找到了那座所谓的山城。
而结果令他们大失所望,那里只有一座很是破败的山寨,零零散散的几十座吊脚竹楼围成了一个小村落。里头也没有什么年轻人,只有一些个瘦小干瘪的老头和老太太。而据那群老头老太太介绍说村子里面的年轻人都走出了村寨,跑去山外头去打工去了。村子里别说年轻人,连一个小娃娃都没有。不仅如此,那些探险队在那个村庄里住了四五天,几乎把整个山寨翻了过来也没有任何关于药泉的线索,甚至也没有找到一口泉眼。
既然那里没有探险队他们想要的东西,那么他们只能打道回府,灰溜溜地回去了。
时间很快到了一九九零年夏,当时宁酌言还是一个对冒险非常有兴趣的毛头小子,那时候他带着还是女朋友的夜嘉瑶将找到了已经解散了的探险队队长,出钱要求他带着这对小情侣去探一探这座村寨,顺便去找一下那口所谓的药泉。
那座村寨一如既往得破旧,这回连那些老人家也没剩下几个,而宁酌言几人是由一位老头接待的。
那个老头已经很老了,看情况应该是这个村寨里主持大局的人,见到宁酌言他们来,就领着他们进了村寨里最好的一座吊脚竹楼里喝茶。老头似乎已经料到了宁酌言他们这次是过来找什么的,没等他们开口说话,老人家就已经边嗒吧嗒吧吸着旱烟,边回答他们了。老头看看宁酌言,又看看夜嘉瑶,摇头道:“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东西,传说就是传说,是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可信不可信。不过你们远道而来也是辛苦,在这里住一晚上再回去吧。”
宁酌言当时才二十出头,年轻气盛又固执己见,总觉得那老头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们。既然村寨里面的人不肯说实话,他就准备带着人去夜探村寨。
夜嘉瑶劝了一通,见劝不动宁酌言,只能放弃,唯一的要求改换成她也要去。这姑娘总觉得这个村寨不太对劲,有些阴气森森的。
宁酌言当时想也没想就同意了,一伙人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到半夜,确认着村寨里的老头老太太全睡着了之后,他们小两口带着人去村寨摸底。
这村寨其实并不大,唯一奇怪的就是一件傍山而建的吊脚竹楼。那个竹楼的构造非常奇怪,它只建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像是被一把刀劈成两半似的,非常整齐镶进了山里。而比起一般的竹楼,它也没有窗户,更没有门,整座楼活像一个密不透风的箱子,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放着什么东西。
宁酌言当时好奇心就上来了,他让其他人在原地等着,自己跑去围着那个竹楼转了好几圈,最后在一个边角上找到了一扇暗门。他在回去找人还是孤身一人上去之间犹豫了一秒,最后选择了后者。
那扇门镶嵌的并不牢固,甚至有些松垮,至少对宁酌言这么个年轻力壮的大小伙来说推开是轻松的。他把手电筒叼在嘴里,半个身子探进竹楼里,打量了四周一圈,里头空荡荡的,什么家具也没有,只有靠山的地方有一个洞。紧接着,他整个人爬进了竹楼,拍掉身上的灰之后,打着手电筒继续往里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山洞终于到了尽头,里面很狭窄却依旧没有什么东西。宁酌言很失望,他刚要回去,一滴黏糊腥臭的液体滴在了他的脸上,吓得他一激灵。他赶忙抬起手电筒去看,只见天花板上的石头内部赫然镶嵌着一口棺材,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的,而那具棺材上面则密密麻麻长了青灰色的人手。
宁酌言一愣,拿着手电筒的手有点抖。他当时就想跑,却在犹豫一秒之后,继续往棺材上打光观察那些青灰色的人手——他发现那些人手大多数挂在棺材盖上,有些甚至是从棺身与棺盖之间的缝隙里探出来,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把棺材盖推开,想要爬出来似的,让人非常毛骨悚然。
可这口棺材本身并不大,看上去只能装八九岁的小孩,而棺材上面附着的人手按照宁酌言多年经验来看,都是成年人的手,而且全部人手的小拇指关节都突出来了一小块,所以那些人手全部都是六指。之所以会成为青灰色,是因为上面附着了一种杂菌,加上当年的灯光昏暗,第一眼看上去就像是青灰色的人手。实际上人手虽然是真的,但真正的形态是骷髅架子,被从他人身上砍了下来,用什么东西粘在了棺材上。
较通常而言,六指在古代象征着奇人异士,而民间同样拥有许多关于六指的传说和说法。不过在不同的民族文化里,人们对六指有不同的理解,有些文化认为六指会带来好运,而另一些文化则认为这是不吉利的预兆。不过在这种放任自流的情况下,六指对于应该当是不吉利的。
棺材的位置不高,宁酌言边跳边尝试着用匕首把一只人手抠了下来。但他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见山洞外头,传来一声尖叫,是他对象的。
他一下子就急了,只能胡乱的把那只人手揣进兜里,然后往外冲。
等他从竹楼里探出头来,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片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