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邵夫子的话,三人决定分别行动,晚时再到客栈会和。
岐县地方不大,可胜在眼下正值年前,家家户户都要出门采备年货,因此街上格外热闹。只是街头寒气凛冽,方宁终究还是有些熬不住,找了一家茶馆歇脚。
二楼雅座上,一名说书先生折扇一开,说起当年高祖斩白蛇的故事。伴着朗朗说书声,方宁一杯热气腾腾的热茶下肚,顿觉好受了不少。
她正缓过一口气来,却听见隔壁桌有人对这斩蛇的故事借题发挥起来。
“说起这蛇妖,你们可知近日蛇妖害人一事?”那人刻意压低声音对一桌人道。
有好事者插来一嘴:“可是从温府传出的卢夫人那事?我知道!听说那蛇妖从十年前就开始害人,至少有五六个人死于此物,没想到如今连温主薄的妻子也没能逃过这妖物!”
“唉,温主薄可是个好人呐,自十年前他来了我们岐县,便一直是轻徭薄税,爱民如子!”有人叹息道,“他也是个痴情人。听说当年不但与当时的主薄卢赞一见如故,更是对其独生女卢夫人一见倾心。就算十年来夫人没能为他诞下一子,温主薄也不曾纳妾。而且最近因为卢夫人这事,他如今对蛇十分厌恶呢!”
“也不见得吧?不是听说十年前曾有一女子找上门,还要到衙门状告温主薄吗?说是她才是温主薄的正牌夫人,温闲州吃绝户抛妻弃子什么的。”
“慎言!”
旁边有一人拍了他的手背,那人才住了口。
随即马上有人出来打圆场:“这种事都是街坊流言罢了,算不得数的,那女子后来不也没见到人影了吗?说不准只是杜撰的呢?害呀。不说这个了,走走走,吃酒去!”
说到这里,几个人站起身来结了茶钱出了大门,四周只剩方宁一人坐在桌前独饮。
不多时,方宁也放下茶盏,起身离开。
晚间街上夜深人静,只有几家酒楼尚还灯火通明。此时家家户户门前都挂了喜庆的红灯笼,就连客栈的檐下也不例外。
有青年踏雪而来,在檐下掸尽了身上的碎雪,才进了屋子。
“师兄,等你多时了。”
屏风上人影摇晃,灯下昏黄。
潺潺茶水流入杯中,泡开了茶叶,热气腾空而起。
青年喝了一口姜茶,暖活了身子,却没有立即开口,只是安静地听方宁一边与师叔对弈,一边说着白日从听来的关于蛇妖和卢夫人的坊间传言。
“......倘若这则传言是假的,那么温主薄倒也算是个痴情人。”方宁笑着说,手中落下一子,眼里却满是薄凉。
“就算是假的,恐怕也不可能了。”
邵夫子听完放下茶盏,告诉方宁二人他在行医过程中遇到了一青楼女子。
“她告诉我这温闲州与花魁游兰仙好过三年,只是温闲州为了名声一直隐藏身份。后来有人凭借腰饰认出了他,此后温闲州就再也没来过青楼,”邵夫子又落下一枚棋子,“巧合的是,没过多久,游兰仙就在游湖被蛇妖拖入水中淹死。”
听完师叔的话,沈昱才缓缓开了口:“看来我这里倒是一桩好事。”
沈昱查到则是温闲州这些年的为了治疗妻子的病经常出城寻医问药,还为了祈求妻子能够病愈经常去城外施粥送药。
“倒也不见得,”方宁嗤笑一声,“今日押送私盐去温府上的那车子上,写的不就是药和粥吗?”
“你是说——”
沈昱睁大眼睛。
方宁不答,只是自顾自地落下最后一子。
“杀!”方宁笑笑,朝对面抬起脸,“师叔,这局是我赢了。”
“是师叔老了。”邵无涯将手中的白子扔回棋篓里。
房间寂静,只有烛光摇曳,其话不言而喻,三人都觉得这位温主薄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