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建业终于从这古怪的问话中反应过来,说:“早饭吃了包子油条,中饭还没,午饭员工食堂听说今天有酱爆茄子和红烧排骨。”
“嗯。”——第四句。
“我也吃食堂。”第五句。
苗建业没想到还能等到蔺寒枝主动与自己说话的时候,当下高兴得还要多说几句,于是主动挑起话题,结果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蔺寒枝继续接茬。
苗建业:“……?”
完成了任务的蔺寒枝又惜字如金起来。
当天,将自己今天说的话做成报告交上去时,蔺寒枝明显看到岳远脸都涨红了,指着那个“嗯”字说,“这也能算一句话?”
蔺寒枝:“嗯。”
岳远扶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脑袋平复血压,心想,大爷的,老子单身多年,怎么还能体验一把被青春期孩子气到脑溢血。
他愤怒地将那张报告捏成团,重……轻飘飘砸在蔺寒枝身上,道:“每句话必须超过十个字,并且,鉴于你敷衍工作的情况,以后每天必须说十句话。”
岳远知道,心理咨询之类,对于蔺寒枝毫无作用,他也就只听得进去自己的话了。
果然,蔺寒枝捡起地上的纸团,丢进垃圾桶里,又从岳远桌上抽出湿巾擦擦修长的手指,才老大不情愿说:“好。”
嘿,又是一个字。
日子一天天过去,蔺寒枝每天睁眼就是想今天说点什么能凑够十句话一百个字。
如此一来二去间,竟还真和苗建业月南星聊出点话头来,有一天,蔺寒枝拿着纸笔重温自己今天都说了些什么时,发现自己那天竟然多说了一句话。
岳远也发现了这点,当即往他办公室里多塞了几个局里有名的话痨,时间久了,话痨这玩意儿又会传染,等岳远反应过来的时候,蔺寒枝也变得话多了些。
虽然只是相对而言,但也是能与人正常沟通了。
岳远觉得差不多,便叫停了这个任务。。
开朗与阴郁开始同时在蔺寒枝身上并存,他能不板着脸地与人说几句玩笑话,也会顶着“最强新人”的名号在深夜里,蜷缩在卧室的床上忍受着愧疚与自我厌弃的折磨。
再后来,他从少年长成了男人,这期间,又有无数的事情发生,很多亲近的人,都没了,比如苗建业与月南星,而他们留下的孩子,也就是苗玥,从那天起就成了蔺寒枝的半个女儿。
小孩子再乖巧,也总有倔强吵闹的时刻,作为合格的半个爹,带孩子时自然免不了要多说几句,告诉孩子常识与社会规则等等。
偶尔还得和苗玥争执一下为什么小孩一顿不能吃两个狮子头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短短三个月,蔺寒枝就从一个冷漠酷哥变成了一个话痨奶爸。
见识到此等改变的岳远:“……”
偶尔,岳远会看着牵着小苗玥走路不停叨叨的蔺寒枝想,现在,是真不会有人觉得蔺寒枝不像他的双亲了。
就是这孩子的嘴,现在可比他爸妈加起来都碎啊。岳远偶尔听他说话,甚至会产生一种想捂住耳朵让世界静一静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