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中文字到此戛然而止。
容浠反复翻看,确认再无一字。
眉眼紧蹙轻颤,神色难解。
仰头倚靠于身后的土堆,垂眸望向远处。
我还是不懂他。
更不懂为何将这事写在遗言中。
总不能,是一时兴起?
罢了。
想不通。
不想就是了。
容浠思绪逐渐放空,不再纠结于此。
任由风拂过。
院中烛火再次亮起,方才发觉。
天又黑了。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果真是如此。
缓缓抬眸望向苍穹。
不见圆月,不见星辰。
次日清晨,被刺眼的阳光晃醒。
皱眉睁开眼又觉头昏脑胀。
果然,还是不能睡在外面。
容易抽风。
缓缓起身,走近石碑处坐下。
伸手抚去浮尘,再次下刀。
今日倒是阳光明媚,明晃晃的穿透薄雾而来。
将身影拉的很长。
只是映于雪地上,折射出的光亮有些晃眼。
灼热之下积雪融化,风一吹,周遭依旧是寒冷刺骨。
任凭如此,容浠依旧是只专注于手上的动作。
半日后,终于是将名字篆刻好了。
只是……
接下来,该刻写什么字样?
这方面,是真不懂啊。
容浠随即眉眼紧蹙,冥思苦想。
饶是半晌后,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周遭忽然传来灵气波动,是遮掩的阵法被破开的动静。
可接着,却是阵法随即被修好的动静。
修好了?
什么人会在破阵之后,即刻就将阵法修补好?
师父来了?
容浠茫然的转头,循着阵法破开的方向寻觅。
果然,便见有一浑身赤黑衣衫的身影疾驰而来。
视线中柳向欢的脸逐渐清晰。
不及细细看去,身影已然冲至眼前,整个人被拥入怀中。
容浠只觉周遭好似忽地安静了下来。
连风的呼啸声也被隔绝。
今日的阳光,果然温暖。
柳向欢未言一语,轻轻抬手抚上发梢,一下又一下的安抚着。
确切的感受到心脉处的跳动,终于是确定人还活着。
缓缓闭上双眸,长久以往积压的心慌,于此刻平复。
不同于此,容浠却是愈发的慌乱。
气息也逐渐急促。
可分明一直以来,都很是冷静。
想来,或许是柳向欢手上的力道太大。
有些喘不上气,这才生出了这种感觉。
容浠伸手将人推开,却没有丝毫的缓解。
满脸疑惑的望过去。
四目相对之下,是万般情绪揉在一起的眼眸。
容浠呢喃道:“师父……”
柳向欢原本想要将人扶起来的动作顿住,静静的听着其口中的话语。
容浠缓缓开口,“师父。”
柳向欢凑近道:“师父在呢。”
“你说。”
容浠微微歪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要说些什么。
半晌后方才继续道:“你给我的镯子……”
“碎了。”
“我没捡。”
柳向欢忍住心中刺痛的异样,再次将人拉进怀中搀扶起。
确认其瞧不见面上的神情后,费力平复着。
只当她真的只是在说镯子碎了。
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不碍事的。”
“师父回头再给你做一个。”
“你这天寒地冻的,坐地上做什么。”
“走,回屋去。”
容浠有些不解,伸出手掌摊开于阳光下。
“师父。”
“今日阳光很好啊。”
“没觉得冷。”
柳向欢闻言却是不由分说的继续推着人往屋中走。
“那也不能坐地上啊。”
“化雪的日子,才更是要注意防寒。”
容浠止住脚步抗拒着,猛地顿住与柳向欢四目相对。
而后指了指地上的土堆。
“我……”
“我碑文还没刻好。”
柳向欢闻言垂眸沉思,不敢回头望去。
对于这是谁的碑文,心里很是清楚。
深吸一口气后,抬头望向容浠。
低声询问道:“你吃饭了吗?”
容浠点头回应,“吃了啊。”
柳向欢皱眉一瞬,有些质疑。
细细问道:“是今天吃的吗?”
容浠一愣,脑海中思索一瞬。
不太记得在这院中坐了多少时辰,但睡了一觉。
应当至少是过了有一晚。
想明白后方才回应道:“应该不是。”
柳向欢再次拽起容浠进屋。
“我们先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