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丫头抬着田英进了内庭,一放下便开始交头接耳,掩嘴偷笑。其中一个丫头挤眉弄眼地对小姐说:“小姐,看这姑爷一表人才,怪不得您急着让抬进屋里呢。”
小姐一听,顿时羞红了脸,又气又恼,柳眉倒竖,嗔怒道:“休要胡言乱语!还不快与我轻轻放下,小心扛至床上,把他的盔甲战袍卸下,让他伏着脊梁朝上,再用红绒被盖好,都不许大声叫嚷,惊扰了他。夏莲,你快去请夫人过来。”夏莲应了一声,匆匆跑开。
不多时,夫人匆匆赶来。小姐赶忙迎上前,扶着夫人坐下,然后把金光圣母曾对自己的嘱托,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夫人,包括圣母预言今日会有带伤的贵人到此,自己才吩咐将人抬进内庭安置在床上的缘由。
夫人听完,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说道:“虽说圣母的话应验了,可这事儿毕竟凶险。万一这世子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家可担待不起,这祸事可就大了。”
小姐神色笃定,轻声安慰道:“母亲不必担忧,孩儿先去看看他的伤势,便知能否救治。”说罢,莲步轻移,缓缓走到床前,伸出白皙的手,轻轻揭开被子,仔细查看田英的伤势。只见他的背脊上有一处碗口大小的伤痕,伤口处青红紫绿,肿起了一二寸高,看着触目惊心。
小姐看罢,心中已有计较,转头对众人说道:“伤虽重,但有孩儿的医术,再加上圣母所赠的丹药,定可痊愈。”接着,她吩咐春梅:“快去准备一碗阴阳水来。”春梅不敢耽搁,不一会儿就将水捧了过来。
小姐取出金光圣母所赠的葫芦,轻轻揭开盖子,从中倒出两颗丹药,一颗红,一颗白。她先拿起白色的药丸,用阴阳水慢慢化开,然后小心翼翼地涂抹在田英的伤痕之处。接着,又将红色的药丸也用水化开,和春梅一起,轻轻扶起田英,撬开他紧闭的牙关,慢慢将药灌了进去。
这丹药果然是仙家妙药,神奇无比。不过片刻,田英背上的红肿便开始消退,颜色也渐渐恢复正常,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吃下药后,他只觉三关通畅,七窍舒适,周身气血流转自如。
不到半个时辰,原本昏迷不醒的南奉王在床上轻轻翻了个身,突然大叫起来:“呵唷,好妖道,竟用什么邪术打孤一下!”
夫人听到叫声,急忙上前,和声细语地说道:“千岁初愈,身子还虚弱,需安静歇息,不宜太过烦躁。”
田英闻言,缓缓睁开双眼,只见面前站着一群妇女,当中有一位慈眉善目的年老妇人。他挣扎着转身爬起来,满脸疑惑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快说个明白。孤记得在阵前与敌交战,被秦营的妖道用邪法打伤,昏迷不醒,怎么会来到此处?这里是什么地方,又是谁家的府第?还请一一说与吾知。”
夫人微微欠身,恭敬地回答道:“此处乃定陶县卧龙村,臣夫李牧,曾官拜护国侯,只可惜前些日子丧身在易州阵前,留下小女,名叫美容。”接着,夫人便把王爷伏在马上闯入府中,她们如何安置,美容又如何为他医治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
田英听完,越发好奇,追问道:“小姐怎会提前知晓孤会被伤,来到府上?”
夫人耐心解释道:“臣女自幼在金光圣母的升仙洞学艺,圣母得知臣夫战死,便打发她下山,还特意嘱咐,今年某月某日,让臣女在家中救驾。起初臣女也半信半疑,没想到千岁您真的来了。臣女想到圣母的预言,便顾不上男女嫌疑,用丹药救治了千岁,如今可算保全了您的贵体。”
田英听了夫人这番话,恍然大悟,如梦初醒。他急忙起身,就要行礼,言辞恳切地说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还请小姐受孤一拜,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田英刚要拜下,夫人连忙伸出双手拦住,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说道:“千岁且慢,还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您多多包涵。”
田英一脸诚恳,急忙说道:“贤母女对我有救命大恩,别说一言,就是百言千言,我又怎会不依?夫人但说无妨。”
夫人微微颔首,神色间带着几分期许,缓缓说道:“臣女承蒙圣母吩咐,说今年她红鸾照命,将遇贵人。千岁若不嫌弃臣女面貌丑陋,臣女愿侍奉左右,不知千岁意下如何?”
田英听闻此言,先是一怔,随即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想到小姐的救命之恩,又念及夫人的美意,当下毫不犹豫地应道:“小姐的活命之恩,我报答都来不及,又蒙夫人如此厚爱,我岂敢不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