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一个就是小米,是她的洒扫丫头。
孟璇说她是很好的一个丫头,做事麻利又很乖觉,也不聒噪,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龙椿撑着桌边站了一会儿。
“噢,那是我不好了,我不知道她胆子小”
客厅里静静的,吊顶上的水晶灯未曾打开,只留写字台上的一盏小台灯。
赵珂站在龙椿面前,迟迟不肯离去。
忽而,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执拗的问道。
“大老板,小姐死了吗?”
龙椿垂着眼睛看向地上的两具尸体,心思一点一点沉入地板。
“嗯,死了”
赵珂闻言捏紧了双手,笔直的腰背几乎有些颤抖。
“怎么死的?”
“被日本人炸死的”
龙椿说完这句,就要上楼去了。
她实在不想再回忆除夕夜的细节,可赵珂这小孩也不知怎么想的,竟伸手扯住了她的衣袖。
小伙子眼含热泪,几乎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
“大老板,你为什么不管小姐?她每次给你打电话都笑的很高兴,我以为你们是很亲近的关系,眼下她死了,你就这样不管不问吗?”
龙椿回头看了一眼赵珂的手,又冷冷抬了头,面无表情的道。
“你以后说话不要拉扯我,我也没有不管小孟,你是她的伙计,我不想给你难看,但你也别太没脑子,我没有义务跟你解释我跟小孟儿的情分,你能干干,不能干就滚”
话音落下,龙椿甩开赵珂的手就上了楼。
从前小柳儿他们在的时候,龙椿对这些小孩子还算有耐心。
可现在也不知怎么了,龙椿只觉得自己实在是懒得再跟别人和颜悦色了。
她没有爱了。
她的情义,耐心,温柔,已经通通被旧人带走。
她偏执的不想再把给过弟弟妹妹的好,再一次给别人。
因为她已经承受不住再一次的失去了。
......
凌晨时分,龙椿往南京去了一通电话。
午夜一点半,这是她和韩子毅约定好的时间。
电话响过一声,韩子毅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小椿?”
不知怎的,电话那头的韩子毅好似十分疲惫虚弱。
就连这一声“小椿”,也带着几许叹息的味道。
龙椿坐在孟璇的床上,膝盖上搁着一个抱枕,手里握着电话筒。
“我到西安了”
韩子毅轻笑:“好,我知道了,路上累吗?”
龙椿叹了口气,仰头躺了下去,将自己铺开在床上。
孟璇卧室里的天花板,是专门请外国匠人来做的西式吊顶。
和大床一样的圆形吊顶,里面做满了玫瑰花式样的浮雕,深紫浅粉的开了一天花板。
龙椿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对着韩子毅说道。
“路上不累,心里累,小孟没有我会养小孩,两个贴身的孩子,丫头又弱又笨,胆儿还小,小子也笨,看面相八成还是个犟种,我更懒得教了”
韩子毅闻言没有立即答话,倒先咳嗽了几声,咳嗽完以后他才叹着气道。
“不想教就不教了吧,有些事情是要讲缘分的,西安形势比北平复杂的多,你初来乍到不要轻举妄动,我......”
韩子毅这一句话没说完,竟又咳嗽起来。
龙椿皱起眉头:“你最近怎么回事?怎么老感觉你这么虚呢?”
电话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是韩子毅俯身找了块手帕擦了擦鼻子。
“没有,就是回南京的火车上没睡好,下车又受了点风,就咳嗽起来了,今晚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龙椿狐疑的皱了眉头。
“你别是生了什么怪病?”
韩子毅笑:“我这么大个人能生什么怪病?倒是你,别仗着自己身体好就不好好穿衣服,自个儿在医院都烧的说胡话了,还操心上我了”
龙椿闻言“嘿”了一声,默默放松下来。
“我知道,你买的衣裳我都穿上了,很暖和的,那你明天要是好不了的话,你就找个中药铺,让大夫给你开点汤药喝吧,我觉得汤药比西药强”
“好”
说到这里,龙椿又有些忧心。
“你来北平找我这一趟,真的不要紧么?回去了也不用解释的么?”
韩子毅闻言顿了片刻,又笑道。
“要解释的”
“怎么解释?”龙椿问。
“你听了要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