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从老六那里得知今日苏仲卿前来将军府身后还带着苏家的死士,对苏仲卿态度更加的恶劣。
不管苏仲卿如何企图和她说话聊天,她统统闭嘴不接。
这态度,抗拒的如此明显,苏仲卿再好的涵养,这谈话也进行不下去!
几人僵滞了好半天。
直到盛唐从温明居回来,向母亲禀报:“母亲,父亲那边已经收拾好了,您看是都去呢?还是单请葛大夫走一趟,母亲和苏家舅舅在这里坐等呢?”
苏仲卿起身,摆着长辈的架子:“既然来了,哪有坐等的道理?离陌, 带兄长去看看妹夫。”
苏陌想看看白翼的神情,又不好转头,看看盛唐,盛唐小大人一样摆出社交笑容,温雅和气,无懈可击。
她看不出盛唐是什么意思,只得起身,走一步说一步吧。
走在路上,她心里郁闷:难道盛唐他们都不怕盛淮安露馅?就只有自己着急?
真是怪了!
她摁捺住心里的不安,陪着苏仲卿和苏仲礼,盛唐前面带路,白翼和孟青在后面跟着,一行人步履不急不缓,去温明居。
苏陌自嫁进将军府,就没有见过温明居进外人。
所以,她此刻跟在盛唐身后,和苏仲卿苏仲礼并排走,总觉得自己和苏家兄弟俩一样,像是个外人。
她心里不舒服,刻意放缓,让苏家兄弟俩走在前面。
这种别扭的感觉,才弱了些。
到了温明居,盛唐领着苏家兄弟俩和神医高徒葛大夫进入东里屋。
原本里屋床头两边放有夜明珠,左右两边窗下各放有几支手臂粗的大油烛,平日里后窗的帘布也会打开,屋里光线温和明亮,便是在冬日里,也不会如此昏暗。
现在,床头架子上的夜明珠被撤了,两边的烛台撤的只剩下一支,前后窗的窗帘都放下,进屋后只觉得眼前一暗,连心情都压抑了许多。
眨眨眼,等眼睛适应了屋里的昏暗后,入眼看到的是一张大床,大床正中上躺着一人,盖着浅青色的薄被,只能看到黑色的发,苍白的脸,乌紫的唇。
葛洪看了一眼,反而笑道:“病人被照顾的很好,脸色不错。”
床边站着方岩和宋千宋万,听到葛洪如此说,都没有吭声,连看葛洪一眼都没有。
葛洪捻着胡须,有点下不来台。
没人招呼他,他只得自己从旁边拉过来一张矮凳,坐在床头。
宋千将盛淮安的胳膊从薄被下拿出来,放到床边脉枕上,然后就站在那里,盯着葛洪诊脉。
葛洪一手切脉,一手捻着胡须,想故弄玄虚来显示一番高深莫测,可惜没人搭理他,方岩和宋千一左一右,盯着他切脉的三根手指。
葛洪尴尬,这才闭上眼,静心品脉。
因盛淮安是躺着,大床过于宽大,葛洪不好去那边再次切脉,只得拉住一个手腕,多品了一会儿,然后,他心里多少升起一丝疑惑。
按说躺床上两三年,应该骨瘦如柴,脉息沉滞才对,可病人气息浑厚沉稳,手腕和五指,饱满圆润,不该啊!
他微微皱眉,睁开眼凑过去,仔细看盛淮安的五官。
苏陌用灵泉水给盛淮安做饭,也有几个月了,尤其最近,空间出品的果子几乎每天都有,纯的灵泉水每天至少喝一碗, 且用灵泉水泡浴,还有老六灵力加持,这层层递进式的关怀,把他的身子养护的极好,躺在昏暗的屋子里,也能看得出他的五官光泽丰盈,肤色白中透着淡粉,怎么看, 这气色,都不像个常年昏迷不醒的活死人!
葛洪疑惑,不过,自从他们进屋,这屋里的人都不说话,这气氛,他也不好多问,反反复复品脉后,松开手,他出来到了外屋。
外屋书桌上,摆好了笔墨纸砚,盛唐请葛洪来到书桌边,躬身:“请先生赐方子!”
葛洪干笑,捻须半天后,才想出一个借口:“盛大公子,将军的脉息奇特,小可要回去和师父商议后才好开方子,还请大公子勿怪。”
盛唐很好说话:“嗯,好。”
随你的便。
苏仲卿和苏仲礼等葛洪给盛淮安切脉后去了外间,才走到床头,低头看着闭目仰面平躺着的盛淮安,轻轻叹气:“盛大将军少年成名, 先帝每每提起盛大将军, 赞不绝口,常说京都世家子弟中,大将军是个中翘楚,离陌!”
他看向苏陌:“你要好好照顾他。”
苏陌嗤笑:“这有什么好照顾的?他又不会动,省事的很!吃喝拉撒什么的 ,将军府又不是没下人,轮得着我亲自来做?”
苏仲卿和苏仲礼原本几乎就要溢出胸腔怜悯之情,被苏陌这几句屁话卡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若是继续表达对她的怜惜吧,她这样子,根本不领情!
若是不安抚几句,又显得苏仲卿俩人过于冷漠!
苏仲卿原本说起“先帝”俩字,正拱手朝着皇宫的方向示意了一下,苏陌的话让他胳膊弯曲着僵在空中,半天后,他颓丧的两手下垂,真心实意的说:“离陌,你这样子,真的不像是祖母看着长大的女子,你和未出阁时一点都不像,连为人最基本的善良和仁慈都没有!”
长叹一声,双手背后,转身出了里屋。
里屋大床上, 盛淮安听着外人都出去了,耐心的等方岩过来捏了捏他的手指,才睁开眼,琢磨刚才苏仲卿说的话:他们都察觉到了苏氏的异常,只是,他们应该是没有想到,这人并非原来的那个人!
方岩低头看着师兄,脸上是笑容。
盛淮安嘴角一扯,苏同庆都把台阶递到了他床榻之前,他若不借势,都对不起苏同庆这一番苦心!
方岩笑:师兄该清醒了!
有的人,又该睡不着了!
*
外屋,苏仲卿吩咐三弟和葛先生回苏家和神医商议如何用药出方子,他留下来和苏陌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