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五章 家法(1 / 2)月盈君心首页

灰蒙蒙的穹天又飘起了毫毛絮雨,砖红瓦缸里的睡莲经前刻大雨冲刷,水渍斑斑,雾白花苞,浅碧莲叶,透出清冷色调,耷拉的浮游在水面上,很快又覆上层细密水珠,缸里的红鲤恹恹的躲在浮叶下,淅沥雨丝荡起绿波如琴弦撩拨,纷扰了一池宁静。

细雨密密织就在青灰色屋檐上,朱红转折的长廊里,攀沿墙院的浅粉蔷薇间,珠钗云鬟,花容忧切,丽影端持的眉间心上,朦胧了四角院落原本虚设的清晰。

孟凛秋目光灼然,端定孟兰,仿佛下一刻目火就要喷涌而出,直将她团团燃烧,语重道:“兰儿,为父希望你别步孟珣的后尘。”

孟兰不得其解,心下惊悸,目光在孟凛秋的瞰视下左右飘移,无处可藏。暗自惴断:阿珣到底说了什么惹恼了父亲,父亲为什么要对自己说出这番话。孟凛秋的话激荡在她心头整个人如雪坠的修竹沉甸甸的不敢抬头直视孟凛秋。

吓得连自己刚才的问话也不敢再说,待到孟凛秋离开后,孟兰掌心里渗出一把冷汗。

“大小姐,老爷这是怎么回事。”羽萝小声道。

孟兰裙裾摇迤,踏步紧追孟凛秋,衣摆扫落带雨的艳烨石榴花,水渍沾衣,再也顾不得轻款莲步,矜持形容。

羽萝双手交叠,面色凝重,碎步其后。

眼见孟凛秋不顾落雨朝翠竹院后,偏僻院隅行去,孟兰到漆红长廊里刹然僵窒,“父亲去祠堂,莫不是要请家法。”她捂着砰跳的心口,秀眉凝扭,脸色苍白,额上花钿愈显艳烈。

羽萝轻跺着脚,嘴里焦急道:“小姐,这可怎么办。”

孟兰又白着脸转身往回里走,依旧是慌慌忙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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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府奴仆看孟凛秋阴黑着脸,请出家法,怒气冲冲,腰间白璃碧绦玉佩不着方向的颠簸,纷纷让道,低眉敛目。

“母亲!”孟兰修眉紧拧,神色惶急。

云锦月见孟兰失态,想是料到出了祸事,忙问道:“兰儿,出了何事?”

“父亲去祠堂看是要去请家法,阿珣可能出事了。”

哐当,未绣好的绣绷从云锦月手中滑落,轻飘飘滚到门槛处,心下一窒,慌不成声,“快走…”

说着跌撞的走出房门,险些被绊倒,往事袭来,惊雪自被孟凛秋安置在梨雪院,几年之间去的时日渐少,世族向来重门第,惊雪出身乐坊,加之孟凛秋又少来梨雪院,时间久了,下人们觉着老爷想是对这姨娘淡了,做事也不复初时尽心,就在惊雪死的那一年,一日午间惊雪正用膳,甚少来的孟凛秋面带笑容,似乎心情很愉悦来探望惊雪母子,却嗅到股馊味,呛鼻的饭馊味令人作呕,瘦弱的孟珣吃着已经发酸的菜叶,若无其事。堂堂尚书府姨娘公子的饭食竟是馊的,孟凛秋心疼又自责的看着母子二人,自己为了怕外人闲话,加之公务繁忙,自从惊雪过府后,确是过于冷落了她,难怪每次来梨雪院惊雪总是愁眉的。

自己却全不知惊雪的心思,他怜惜的伸手去理惊雪散落在额前的缕发,手却在半空中僵住,惊雪苍白憔悴的脸笑了笑得好生柔弱凄苦凉意暗泻,孟凛秋已记不得上次看见她的笑是什么时候,这素柔凄弱笑对他来说莫若讥讽,他再也没有去怜抚眼前人的勇气了。院里几株秀致高挺的梨树已经打起花骨朵儿。

就在那一天孟凛秋用家法杖责那个送饭的婢子致死,云锦月永远忘不了当时婢子凄厉的惨叫声,满身淋漓的血痕。幽冷深寒仿佛自地狱而来的孟凛秋。

自此,孟凛秋就常到惊雪院里,门却在也没为他开过,孟珣也不愿见他,一周后因公事外出,待赶回帝京后梨花已落,惊雪已葬。

云锦月知道惊雪的死一直是孟凛秋心存的芥蒂,他第二次因为孟珣请出家法,难道又是因为惊雪。

当他和孟兰匆匆赶到孟凛秋书房时,孟珣跪在地上,嘴唇抿的发白,二尺长的木杖重重抽在他背上,也不啃一声,垂眸冷峻的钉在檀地板上。

孟凛秋脸色青黑,叱声道:“今天老夫非要打死你不可。”

云锦月见势不妙,张开衣袖赶忙扑将上去,阻止了孟凛秋打下的手,孟凛秋一脸凶横,势要挣脱云锦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