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潇潇,清笛杳杳。
檐下孤影,有家难归。
风兮雪兮,凛兮寒兮。
不如怨兮,不得知兮。
歌声四分清缈,三分哀怨,两分空灵,一分迷醉。银辉下一抹青影缥缈欲乘风归去,罗裙拂起飘零一地的梨花瓣,清丽容颜在月色掩映下越发苍凉。
孟珣依旧低头自饮,满目柔情随着这一曲清缈歌声冷凝在眼角眉梢。
“孟珣,我说过你是我半个知音人,这一曲你听出了什么。”萧若水捧着孟珣玉啄的面容,大概是真的醉了,全然放下了平日的温婉矜持。两人凑得极近,若水笑容迷醉,因为醉酒瓷白的面颊上晕染出两抹淡淡红晕,浓烈的酒气夹扎着一股身上特有的兰香味氤氲在孟珣鼻端,目光清冷迷离看不穿近前漆眸里深邃沉静,二人就这样一直看着对方眼中的自己,如绸缎般的乌发迎风交缠,发丝间绝俗的容貌。一个笑得温醇冷艳,一个笑得风情灵秀。谁也想看穿对方,谁也看不穿对方。半响萧若水突觉胃里翻滚热辣,一阵狂呕溅了孟珣一身,所幸她今日并没吃多少东西,所呕之物全是刚才喝下肚的酒,吐了好一阵心窝胃里烧得难受,无力瘫倒在了桌上。
孟珣清眸审量眼前少女,幽叹道:“萧若水,你的过去究竟是怎样的。”
“少爷醒酒汤来了,”常恒翼翼端着一碗醒酒汤过来,正见孟珣在脱身上的苍色披风,近旁桌上萧若水正瘫在那里。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瞧他。
“怎么去了这么久。”温柔低靡的男声惊醒了正在往某处想的常恒。
“现在什么时辰。”孟珣目色淡静端着醒酒汤,一勺一勺轻柔喂若水。
“子时。”常恒道。
“现在将萧若水送回绣坊,势必惹人非议,常恒你去让小二准备两间客房,今晚萧若水就暂且住在这里。”
“两间客房,少爷这是要……”常恒复杂的神色比刚才更甚。
“要和你睡一间,若水姑娘独睡一间。”孟珣漠然接了常恒的话。
常恒复杂神色僵在脸上,吃吃道:“是……”
安顿好萧若水,二人一道回了她隔壁房间,从刚才起常恒就有些不安,脑中一片空白,少爷平日从不近女色,莫非刚才是酒后吐真言,今晚该不会,想到这他后脊一阵发寒,孟珣发髻凌乱,衣裳不整。常恒倒抽了口凉气。
“少爷,今晚能不能……能不能……”
啪!孟珣扔了一床稍薄的被子在常恒面前,“今晚你睡地下,我睡床上。”说完就被子一盖,不再理他,只剩某人在风中凌乱。
第二天清晨萧若水捂着晕沉脑袋醒来,睁眼看着四周陌生景象惑然摸索着推开房门,简单梳洗一番,恍然下楼,前方清雅如竹的背影正悠闲地喝着一杯清水,如此风华,自是孟珣只是他身上少了昨日的苍色大袖衫,萧若水若无其事坐到他对面拿起茶壶慢倒了杯清水正喝着。
对面正在把玩茶杯的孟珣道,“若水姑娘昨日可是醉得不省,吐了我一身。”萧若水刚喝下的水凝在喉间,对面的温润容颜突凑到她耳边,轻道:“昨晚若水姑娘还深情捧着在下的脸来着,难道姑娘都忘了。”听到这话萧若水脸色由白转红,脑袋顿时清醒,凝在喉间的水呛得不及防又喷了孟珣一身,随即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她抹了抹唇间的水,故作沉静:“若水昨晚喝醉了有些事确实不记得,做出对孟少爷无礼的举动,若水在此赔礼,还请孟少爷不要挂在心上。”
孟珣停住了把玩茶杯的手,幽白的杯光明晃在他脸上使原本俊美的容颜多了几分森凉。深邃目光直逼若水清冷目光,“若水姑娘你是个有趣的人。”漫柔语气中透出几分凉薄。
“孟少爷说笑了,若水一直都是个无趣的人。”
“昨晚之事若水实在不晓得了,还请孟少爷不要介怀。”若水起身端揖一礼,冷冷道:“孟公子,若水告辞。”
刚出了饭馆却无意被早起帮沈芸卖胭脂的惠儿看到,不出一会儿孟珣和常恒也从饭馆里出来,惠儿见了孟珣赶紧躲在墙角,疑惑而惊讶。
萧若水回到绣房,流莺赶快迎了上来,“若水,你怎么从外面回来,身上怎么一股子酒味。”
“那….那个,哦,对了羽萝今天一大早就来找我,孟姐姐衣服破了叫我去补补,在街上走的太急把别人打的酒撞倒了。”萧若水心里怦怦直跳。
“流莺,昨日的牡丹我还没绣完,先去忙了。”萧若水快步走到绣架前。
流莺自语:“若水怎么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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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儿,买个胭脂怎去如此久。”沈芸梳理着鬓发,娇嗔道。
“我今天买胭脂时看见表少爷和萧若水从一间饭馆里出来。”
沈芸手里木梳重重一摔,“惠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奴……奴婢亲眼所见。”
沈芸猝然秀眉拧扭,狠戾道:“萧若水,昨日你还说你和表哥没有私情,我还信了你,今日你就和表哥成双入对从饭馆里出来。”
“萧若水你等着,谁敢抢走我沈芸的心爱之人,我定不让她好过。”沈芸眼色阴狠,右手紧握,指甲嵌掌,红印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