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冶儿,你是储君,是南湘未来的王。为君者,读书治学不过基本,是以要明辨是非,增智寡过,惟贤惟德,方能服于人。”
比起性格温吞的王,南湘的王后严格而雷厉风行,她仗着宠爱与显赫的身世参知政事,自小便让沈冶在议事堂旁听,并要他在听罢后说出个一二三四来。
不过,有人认可她的存在,自然便会有人心生不满。
周岩便是其中一个。
——
“任何人做事都是为了野心。”
“你效忠于先帝也是为了野心?”
“可我们过去的失败已然成为事实。”周岩道,“所以,您至少该学着避开错误。”
“她错了吗?”沈冶反问他道,“不,周岩,错的是你和你所效忠的懦弱的帝王。我的母后唯一犯过的错误,便是放任那人软弱无能的统治,让他躺在王座上酒池肉林,最后将整个南湘拱手让人。”
不远处溪流汩汩,周岩一时失语。
“你大可以像元朗一样,凭着自己前朝的资历妄图左右我,但你要知道,我之所以容忍他,是因为他沾了母后的光。”沈冶的声音盖过了溪流,“我从未有一日忘记逝者流过的血液,我会让南湘迎来又一春。”
周岩看向沈冶,他们的太子是个多么坚定而强悍的人,他忽然想起第一次在王后身边见到这位小太子的时候——即便被戒尺抽打的双手红肿,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中也从未显出过一丝暗淡。
“末将明白。”周岩以服从的姿态道。
他与他的父母不同,终将引领着南湘走向另一条更为宽广的道路。
——
和皇兄没谈拢,便被赶了出来。
封御清心情不佳,叼着嘴里的狗尾巴草在街上胡乱逛着,想找些乐子,然而将整个街市从头逛到尾,也没能看到有趣的玩意。
直到转过拐角——
“身患绝症、家破人亡?!何其荒谬!你这穷酸道士,竟敢在小爷面前装神弄鬼?实乃不知天高地厚!”男子面红耳赤地大声呵斥着,伸手揪住了对面人的衣领。
是算卦的?
封御清默不作声地站定,等着瞧瞧看事情会如何发展。
那道士的斗笠被掀翻在地,露出一张俊美的脸来,他生得剑眉星目,皮肤白里透红,一副养尊处优的模样,只是同他身上所穿的破破烂烂的暗红色衣袍实在不搭。
他笑起来,却不像是在笑,而更像是把笑这副神态惟妙惟肖地刻画在脸上。
“既然施主您不满意,不妨再抽一次如何?”年轻道士任由自己的衣领被揪着,将签筒举起来。
‘啪嗒’一声,一根签子掉在了地上。
封御清站的远,看不清楚,只听那道士淡淡道:“是上上签呢,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