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 入梦(1 / 2)李生李驷李长生首页

天地初开,世间尚处一片混沌中。随着时间长河的流逝如同静止一般,不知从无限的过去向无限的未来永恒流逝了多久,时间长河中诞生出了“道”。

随后,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地球,这方天地自人类诞生,繁衍生息至今,居住在这天地间的人类族群仍处于巅峰状态……那些人类史上久远的过去,对于现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来说已无从考证,也许比古更远,比神与仙再远,甚至比所能想象的还要远,这些答案也许就藏在那条亘古不变的时间长河中!

地球公历2024年3月5日,惊蛰节气。大地回暖,春雷乍动下,唤醒了所有冬眠中的蛇虫鼠蚁。因此,在这片土地上赖以生存的人们,传承着自祖祖辈辈与天地万物共存的人生之道,敬天地,礼神明,敬众生。

清晨,三月的暖阳还未在东方完全升起。清平集内,呈东西走向的街道中段一处两层小楼,随着长年累月风吹雨打的腐蚀加上近些年来并未得到屋主的好好修缮,墙上的瓷砖早已经脱落,裸露在外的红砖,已由红变红白。而今楼内仅住着一位七十余九的古稀老人,算算日子,再有两月便该入耄耋之年。

老人姓李名驷,字长生。并非土生土长的清平集内人,年轻时也是位常年在外的游子,东西南北四处闯荡,以四海为家。直到而立之年时,遵循父母之言娶了清平集附近的徐家村一位二八少女徐氏,方择了此地娶妻生子,安身立命。

说了而立之年的李驷,不妨和时间线一起再往前小跑一段路。李驷是出生在距离清平集不过十里路的李家村里,李驷并非其原名,因为打李驷出生时前头已夭折了两位男婴。在那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兵荒马乱的时代,旧时代的余毒尚未清除,新时代也尚未拨清之际,哪怕其父是当地十里八乡小有名气的教书先生,也不得不选择请那方外之人给这新生的男婴算了算命格,遂取名为生,字长生,说是可保这孩子往后一生衣食无忧,晚年可以得其善终。

可这世间的事福祸相依,说不清楚道不明白。既然说这求名立生之事,在旁人听来说不得是子虚乌有的。可在这以李字姓世世代代为主的李家村,在李驷祖辈这些年的积累下,李家的田产逐渐扩大。又恰逢时局动荡战火四起,南来北往躲避战乱的人拖家带口逃难,偶然间经过这片尚未被波及到的净土,落难的外乡人便在此靠着租赁李家的田地,以求落户谋生,从此逐渐的汇聚出三三两两新的村落,李家祖业随之也变得更为强大,强极一时时手上也是握有几杆真家伙的一方大地主,一时间李家村在这方圆十里之地风头无几。

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强如李家这般的一方地主,终究难以抵挡这大势,抵挡不住这滚滚的洪流。世间万物生存之道,终究求生难,求死易,生死之间有长生。

李驷自打出生并未享受过几年祖辈的蒙荫庇护,随着统治李家村及其周边众多地盘的军阀被更大的势力吞并,李家也因此受到牵连遭到清算,虽然只是没收了家中所有的田产和这些年来积累下的财富,可终究人还都在。李驷祖父已是晚年本该含饴弄孙,颐养天年。逢此巨变,不出两年便驾鹤西去,李家这支自此树倒猢狲散!而此时李驷下面已有五位弟弟妹妹,母亲张氏也有身孕数月,李父看着一贫如洗的家中和一群嗷嗷待哺的孩子,与张氏商量着学校的那份教书工作对这个家愈发显得更加重要。几日后的一天,李父忍着痛离开这家中的一群孤儿寡母。这年最大的孩子李驷再有数月也不过才八岁……

李驷之所以叫李驷,是因为后来随着弟弟妹妹的长大,家中塌下来的顶梁柱一点一点的顶了回去,家境也在其母张氏的操持下逐渐好转。短短的十年时间,李驷靠着无数次头破血流的激斗,硬生生靠着一双又重又狠的拳脚功夫,在这能吃人的“丛林中”站稳了脚跟。那天刚满十八岁的李驷孤身一人,告别了家人踏上了闯荡四方天地的路口,一路远走,逢山登山,逢水不一定架得了桥,但期间路过老君山时,与那些方外之人更是习武修道数年之久。渐渐的随着李驷去的地方多了,见的人广了,李驷便为自己改了名,由生到驷,取“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之意。

李驷自打回清平集安家落户后,家中香烛案几上,从不请佛陀不请菩萨,唯拜道祖。而今,古稀老人李驷索性连“道”也不信了,终日里浑浑噩噩的,生死由天。如今之所以独活在这人间,心中唯一的执念就是为那已亡故的妻儿孙每日祈福,忏悔,赎罪。

惊蛰这日,老人李驷早早就起了床,在屋内取出一张泛着黄色,皱皱巴巴的纸老虎,纸色添虎色已无需再润笔,右手食指伸出向下猛然与粗糙的地面摩擦,不动声色间已将鲜血涂抹在纸虎獠牙淡淡的黑圈处,这便算是祭了白虎。随后李驷将白虎置于堂内的八仙桌上,走到安置在八仙桌右侧的木床前,俯着身子苟腰向下探,伸出一双骨瘦如柴的手从床底合力稳稳的将一个擦拭的干干净净的木箱取了出来,随即也放置在这八仙桌上。李驷看着眼前的木箱,眼底微微抖动着,小心翼翼的打开这保养极好却明显与这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木箱。随着木箱的打开偌大的木箱中,最底下仅倒扣着一个木框,边上放置着一个纸扎的小人,此外再无其他物品。李驷轻手轻脚的从箱内取去那奇怪的小人,小人虽是纸扎,却也好生奇怪,好似一张被反反复复折了千百次又复原的纸张,虽有几处破损折旧却也保存的极为完好。李驷将小人持于左手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屋内光线尚不明朗的原因,奇怪的将身体转向香案的方向,伸出颤颤巍巍的右手,这次却只是轻拍两下后便立马将小人轻放回木箱中,合上木箱盖,再将木箱轻放回木床下原处。

老人李驷做完这一切,扶着床沿起身,口中长长的舒了一口老气,仿佛拍打的不是小人,而是不顺的心,难平的账。李驷此时心情方好了一点,伸手捻起八仙桌上的纸虎随意向木床下一丢,这便成了纸虎一年里不需要挪窝的新居。做完这一切的李驷像变戏法似的,从身旁空无一物的八仙桌里取出一条墨色如夜的布条朝屋内的另一家具香案走去。

李驷家的香案,其实就是几张破旧的木床板子搭建而成,虽说简陋却是一尘不染,自打老人李驷不再信这满天的诸仙神佛,也撤了道祖像后,这案几上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香炉放置在上面,再无旁物。只是老人既然选择不再信这些了却为何还要放置香炉?为何还要日日打扫?这些现在不能解释的事情想来在以后总该会有水滴石落的那天!随着李驷拿着手中的布条将案几周围因入冬以后淤积的阴冷潮湿霉气掸起擦去,霉运像是也随着这日惊蛰大地回春,一同拍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