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遇之见月微穿着浅黄色丝绵的夹裙,外罩着一件小羊皮坎肩。头上低低地绾着个髻子,斜插着一支珠钗,脸上不施脂粉,虽不算白皙,却也细皮嫩肉。眉眼端端正正的,带着一股清秀气。便忍不住把手搭在她肩上,说道:“这天气你穿的这么少,可不要病了。”
月微不着痕迹地闪过一边,说道:“少爷可大好了?我还当你出去散心了。”
崔遇之怏怏道:“我爹不叫我出去,见天的看着我,好比唐僧念紧箍咒一般,拘得我头疼。我又不是女人,这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外人都笑话。”
月微听了,抿嘴笑道:“老爷今日没在正院。”说着看了一眼西北角的葺芷蘅庐,崔丞相的七八个小妾都住在那儿。
“你不早说!”崔遇之听了又气又笑:“叫我白耽误了这半天功夫,以后要早些跟我说,听见没有?!”说着在月微腮上拧了一把就忙转身去了。
因崔遇之的身体已恢复得很好,早惦记着出去。怎奈崔丞相天天下午来书斋里打坐,好歹今日知道不来查他的课,自然免不得旧病复发,跑去外面胡闹。因为关得久了,一跑出去就不见了踪影儿。平日里一起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见崔遇之病愈出来,这个做东那个相邀,这么一路过去崔遇之竟在外面足足玩儿了三天才醉醺醺地回家来。
偏这一日崔丞相因身体不适告病在家,刚好撞见,不由得勃然大怒,很是训斥了几句。
崔夫人不敢插言,待崔丞相发作过了,方劝道:“老爷消消气吧,遇之以后再不犯就是。”又朝儿子使眼色,说道:“这一身的酒气,还不快去洗洗,收拾好了再读读书写写字。”
崔遇之答应了趔趄着去了,这里崔夫人对丞相说道:“遇之都二十岁了,连个正经的亲事都没结过,怎么怨得他还是小孩子心性?依我说,就近把他和月微的事办了,有个人替你我看着他岂不好些?眼看着快要过年,难不成要拖到明年去?”
崔丞相听了,说道:“你说的话也在理,我本来是想着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可竟没有合适的,一来二去就蹉跎了。既然如此,那就先纳妾好了,这规矩也是有的。若是由着他野马般的跑,早晚要闯出祸来。你我越发上了年纪,精力有限,他一个大活人,如何能时时看住他?”
于是崔丞相和夫人就商议着选个良辰吉日为月微和儿子圆房。
因为月微有功于崔家,即使是妾也要办得正式,少不得请了许多亲戚朋友来热闹一番。
月微原说不必太过麻烦,崔夫人却说:“一来你是好人家的女儿,和那些买来的不同;二来你又是立过大功的,办得正式些好叫人不轻看你。就是遇之将来娶了多少个妾,也都越不过你去。正房以下你排第一,这也是老爷的意思,你就不要管了。”
崔丞相家办喜事,自然是风光排场的,当日前来祝贺的人就有好几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娶正牌夫人呢。
到了晚上还未罢宴,整个相府灯火通明、人声鼎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