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户人家种二十亩地,为了保护土地的肥力,一年一般只种一季,产粮食六十石左右。
汉朝实行三十税一,一个成年男子一个月耗粮一石,一年十二石,妇女儿童要少些,如果不遇上什么天灾人祸,足够一家六七口吃饱了。
若是田地再多点,或者勤劳点在农闲时去找点别的收入,那一家人维持体面的衣食住行是较容易的。
可如果碰上灾年,或者人祸,他们对抗风险的能力很小,大都只能卖地卖身,沦为佃户或者奴仆后,日子基本上也只剩下糊口这点事了。
汉末绝大部分百姓最期盼的事情不是当大官发大财,他们期盼的只是回到曾经那个只需好好好种地就能一家人衣食无忧的时光。
为了支持这些人,黄巢对高览说道:“进勇,每个百户借他们三十匹马,让他们尽快把地都种上吧。时间已经耽搁了一会,在四月前必须要全部种上。”
“兄长,若是有些马在犁地的时候伤了蹄子该怎么办?”
“那就把肉分着吃了,等粮食长出来后再赔给我们。”
“诺!我晚上叫上褚燕和几个百户长来商量此事。”
黄巢看了一眼田间,说道:“不用等晚上了,他们来了。”
高览往路上瞧,却是褚燕他们听说黄巢来了,暂时都放下了手里的事过来拜见。
走近身前,在褚燕带头,其他人一起行礼。
“拜见将军!”
黄巢满意的点了点头,褚燕这小子果然是个有造反天赋的。
没有带着这些人叫他县尉,还是和几天前一样叫将军。这其中的差异只有那些有心之人才能琢磨到。
简单说了一下黄巢借马的事情后,黄巢就让六个百户先回去了。
他们虽然是百户,但是自己家一样要种地,可能时间久了以后他们能凭借手中的权力和威望不要亲自种,但现在,黄巢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回营寨的路上,听到黄巢讲起从几个大族那儿敲了一笔钱,褚燕好奇的问了一个问题。
“曲长,为什么你不找那些大族拿回田地,分给更多的人,而是要找他们要钱呢?”
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让黄巢犯了难。
从大是大非上来讲,他作为县尉确实应该把田要回来,分成更多的自耕农,而不是让几个大族瓜分。
但从自己的切身利益考量,就算他以官府的名义把地分给那些原来严家的佃户和奴婢,这些人也不会像黄巾降卒们一样能为他所用。
况且他现在也只是一个代县尉,等正牌县令来了,这容城县城他都不想进。
与其吃力不讨好,不如从大族那里换点未来的买官钱。
不过这种话不能从人主嘴里说出来,可做不可说,可意会,不可言传。
黄巢看了一眼褚燕,又环顾了一眼高览和其它跟随的义从。
“兄弟们跟着我出生入死,虽说是图个义,但我作为统帅总得为他们考虑。”
“多买几件甲胄,兄弟们的安危就多了几分保障。多送点钱回家,兄弟们除了义,也能多尽几分孝。”
黄巢的声音虽然不大,在三月的空气中,却泛起了不小的涟漪。
而这,便是政。
外头最正,里头最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