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巢在县城卖掉了柴,换了二十钱,回到家时天色已是黄昏时候。
张振的儿子张安在家门口玩耍,远远的看到了他,便跑着迎上去。
“黄叔回来啦!”
黄巢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从衣服里掏出一张薄饼。
“安,拿着吃,叔从县城里买的!”
有吃的零嘴?小孩眼前一亮,立刻接过饼啃了一口。
“叔,真香哩!”
黄巢牵着他的手进到屋里,张振彼时正在缝补衣服,家里没有女人,这种活只能自己学着做,还好也不是什么难事。
“今日回来得晚了些,我还担心你是不是迷了路。”
“好端端怎么会迷路,只是今日碰巧认识了两个朋友,一个叫张飞,一个叫高览,和他们谈话耽搁了点时间。”
张振放下了手中的旧衣服和针线,表情有些诧异。
“张飞?就是县里头的那个大户?”
“应是的。”
“这人家中有良田上千亩,不思早日娶妻生子,每日和一些有本事的游侠们聚会。你能和他交朋友,看来是个有本事的人!”
黄巢自谦道:“不过是能比旁人射箭准些,算不得什么本事。这离魂症让我记不起事,可这手艺却没丢,还留在身上。”
张振点了点头,对他的话表示认同。
“是啊,我们这儿不缺的就是舞刀弄枪的的武人。不像读书写字那般,学好了还能有机会去做个小官,也免去了整日辛劳之苦。”
说着,又自个叹息道:“可读书哪是我们这等黔首能够奢望的呢?你别瞧那张飞家资颇丰,可想要读书,也是无门可入。我这辈子,要是能送安去读书,便是舍了这条命也值了!”
黄巢听了心中也颇为沉重,想起了他二十岁时上长安赶考的经历,彼时已实行科举,士族门阀都能断了平民的做官之梯。此时身处汉末,朝廷举官实行的是察举制,百姓们都不配参与其中,一个郡内的孝廉名额早就被几个大族垄断了。
这还算好了,没法读书还能从军,运气好平民也能做官。更可怕的还在后面,等魏文帝曹丕登基后,又推出了一个九品中正制,那才是密不透风,除了那些入了品的世家,剩下的再有才学也只恨生不逢时。
“有机会的!总有一天,这天下所有的人,无论贫富贵贱,都能公平读书做官。”
张振听了只当黄巢在安慰他,这天下百姓,什么时候有过公平?还是别做梦咯!
“但愿有这么一天吧。”
说完,就捡起破旧衣服和针线,再度忙活起来。
...
两日后,一大早起来。
黄巢就特意对张振父子二人说道:“待会我要去和朋友相聚,不用准备我的饭了!”
张振应下,这事黄巢已提前和他说起过。
到了上午九点左右,黄巢在门口正要出发,屋前的上突然传来了马蹄声。
有几人正骑马往这跑来,动静很大,张振和他儿子张安都从屋里跑出来看。
几骑一路奔到篱笆外的黄巢身前停了下来,一个身材魁梧,蝴蝶脸的大汉率先翻身下马。
“黄兄,俺老张带着马来接你了,快请上马,兄弟们一大早就到了,就差你去坐主位了!”
来人正是张飞!
他竟然来接我?这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黄巢问道:“你怎知我住在此地?”
张飞讪笑道:“此事是俺孟浪,黄兄还请先上马,到地儿我再细说向你请罪!”
看这憨人也不像动了坏心思的样子,黄巢也不打算继续追问。人家带着人和马亲自来接,那可是给足了他面子,这个情得认。
“倒要看看你怎么说!”
说罢,麻利的爬上张飞牵给他的马,骑在马背上对着张振父子简单告别后,就随张飞几人策马离去。
等到他们走远,门口的张振拍了拍愣着的儿子。
“安呀,看来你这黄叔在我们家住不了多久咯!”
孩子还沉浸在刚刚的画面里,呆呆地问道:“为什么?”
张振没有说话,只是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
...
黄巢前世虽然没少骑马,但来汉代这第一次骑得颇为不适应,他双腿需要努力夹紧马肚子,才能不在高速中被颠下马。
汉代还没有发明双面马镫给人借力,而黄巢生在唐末骑马都配有马镫,也就是他常年在马背上征战,外加现在身强体壮,才能跟上张飞等人的节奏不露破绽。
练出这么准的箭术,骑术却很生疏,多少有些不合常理。
在一声声“驾”的喊声中,路旁的草木农田快速在眼睛里倒退,原本要走上一个时辰的路途,这回一炷香就到了。
黄巢翻身下马,把编绳交给院门口的一个汉子,让他把累得气喘吁吁的马儿牵去休息,自己跟着张飞走进了院内。
上回射箭时,院子里有二三十人,这回人数更多,足足有四五十人,看他们的模样,应该也都是涿郡的游侠儿。
一进院子,张飞的嗓子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各位兄弟,我把神射手黄兄接来了!今日这顿宴,就是他请的!”
两日的时间,足够上次在现场的游侠们向自己圈子里的好友们为黄巢造势了,今日就有不少人是听闻了那日的故事,特意来见见黄巢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