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继续加油前进，一头撞进靠墙的一幢楼房一楼某户人家里。

它一路向前推进，深夜做客，不请自来，填满了别人的狭窄卧室，挤占了所有空间。

推倒了承重墙，推平了厨房和厕所，也推平了熟睡中的每个家庭成员。

它继续往前推，又推进隔壁另一户人家里，才终于停下了前进的车轮。

同时，车辆自身也遭到严重损坏，迅速起火，不一会儿就发生了猛烈的爆炸。

爆炸的不只是柴油，还有煤气。

半栋楼都燃烧了起来，并在爆炸的冲击之下解体坍塌，轰然倒地。

该楼的部分楼体碎块向后砸去，后一栋楼的部分住户跟着遭了秧。

文克新的家就在这后一栋楼里。

好在他家所在楼房的主体结构没有受到破坏，屹立不倒。

好在他家所在的单元和被车撞倒的前楼单元是斜对面，而非正对。

好在他家住在三楼而不是一楼，前楼后仰只是砸了本楼的脚，没有伤及腰部及以上。

一连串巨响过后，熊熊大火照亮了整个社区和周边的街道，乃至天空的乌云都映射着地面的红光，貌似祥瑞一般。

万籁俱寂的黑夜突然间天翻地覆，少量哭声和求救声响彻家园，撕心裂肺，而更多的却是沉默和观望。

倒塌的楼房单元里，受难的居民大部分当场死去了，喊不了了，能哭能喊的是少数暂时幸存的。

但他们今后的人生可能生不如死，缺胳膊少腿的穷人只会活得比死还艰难。

文克新透过厨房的窗户看着外面的惨景，恍惚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冥界那片荒原。

只是眼前的大火和残破的废墟离自己更近，近在咫尺，不过十米之遥。

“怎么了？”郁飒快速穿了衣服，光脚跑过来，立刻被窗外的景象吓了一跳。

她脸上出现少有的惊骇表情，但依然镇定得不同寻常。

她趴在窗沿上，指着斜对面的一楼说：“那有辆车！”

文克新顺着母亲手指的方向，更仔细地看了一下，不仅看见了起火的渣土车，还看见一个奇怪的人。

他的视力远超常人，看见车辆后方，围墙的大缺口外，一个穿白色卫衣的人，正匆匆离开。

在夜光树木的照射下，能看见她有一头黑色的长发，衣服背后有个兔子卡通图案。

这大概并不值得在意。

一个走夜路的人偶然经过此处而已，看见出了大事，有的人愿意围观，有的是只想第一时间躲开，很正常。

如果是文克新，只要不关自己的事，他就不会在这种是非之地逗留。

郁飒侧耳倾听，神色不安地说：“好像有默玉的哭声，她家出事了！”

文克新集中精力分辨各种嘈杂声响。

有呼呼大作的火焰声，有淅淅沥沥的雨声，有楼体继续开裂垮塌声，有男人女人老人小孩的惨叫声，还有左邻右舍千百人的议论声……

在这么多声音当中，其中有个较为熟悉的少女声音在拼命大喊：“妈妈，妈妈！救命啊，救救我，救救妈妈！阿姨，小新哥……”

默玉的声音充满悲戚、恐慌，声嘶力竭，已喊得沙哑了。

“轰”一声，被车撞塌的前楼再次发生煤气爆炸，冲击波带着无数房屋残片向四面八方迸射。

文克新眼疾手快，赶紧把母亲从窗口拉回来，转身护在胸前，低头用自己的后背迎接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