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九缓缓地张开了双眼,看到一约莫六七岁的男孩从门口跑了出去。
下意识地往腰间一摸,葫芦还在,从床上坐起身来,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间屋子很小,仅一张床和几张桌椅,显然是一间客房,十分干净,可见屋子的主人是一个勤恳的人。
“还好是家好心人,这下可欠了个不小的情。”
心里默想着起身往桌边走去,正巧看到几人朝门口迎面而来,一老一小,还有一个正端着食物托盘的女子,一前一后的走进屋来。
我赶紧上前接过托盘,不巧在接托盘的时候触碰到了女子的纤纤玉手。
女子下意识的赶紧松开托盘,侧身略微低头,脸上稍露出了一丝娇羞的嫣红。
我转身将托盘放下,连忙作揖道:“抱歉,在下唐突了,小子青九,多谢搭救之恩。”
女子当即伸手扶住我的胳膊,“公子不必多礼,救你的不是小女子,是小女子的夫君。”
“公子可不敢当,如若不弃,可直接叫我小九,平日里与我相识的都是这么叫我的。”
女子答应道:“嗯,好,还未给小九先生介绍,这位是我父亲,这小家伙是我儿子,我家先生外出还未归来。”
“各位先请坐,我们大概要聊好一阵了。”小九说道后,待众人落座,自己方才坐下。
“还未请教老先生名讳。”
老头回道:“老夫徐安,今年六十有八,仅一儿徐景年,二十九,贤媳刘子艺,二十二,小孙徐子诚年仅六岁。”
“爷爷,我要吃,饿——”小男孩天真无邪,插嘴直嚷嚷。
“诚儿别闹,这是给大哥哥准备的,一会儿我带你吃”,女子对儿子轻声说道。
“没关系,来大哥哥这边。”
我站起身一手将托盘端起,一手拖个木凳放到桌边,将托盘放到矮凳子上以便小男孩吃起来方便,顺便叮嘱道:“慢慢吃,吃不完大哥哥帮你。”
一时的岔子让整个屋子充满了欢声笑语。
“抱歉~,一会儿我再给你准备一份儿。”
“姑娘不必麻烦,没事的,剩下的我随便吃点就成。”
女子莞尔一笑,“叫我子艺就行,也不用与我客气。”
徐老咳咳道:“小九,不用如此客气,一会儿让贤媳再给你做一份。”
“况且你该好好吃点了,年纪轻轻,别垮了身体。”
“这几天也都是贤媳在照顾你,我儿外出未归,里里外外都是贤媳在打理,这几天粗活累活还得麻烦你呢。”
“好,本就是理所应当之事,那小九就不与徐老和子艺姑娘客气了,冒昧请问,我们现在是在何处?”
徐老回道:“这里是清河乡,距离发现你的地方也就几里地,那天我儿去打鱼,发现你在岸边昏迷就把你背回来了。”
清河乡?岸边?我心里暗暗考虑,产生了一丝心悸,也伴随着一阵激动,又追问:“我是躺在岸边的吗?有没有一艘破船在那边。”
徐老摇头表示不晓,子艺趁机说道:“应该是没有破船的。”
“景年跟我提及过,当时四处就只有你一个人躺在岸边,对你怎么昏迷在那里都觉得挺怪的。”
“再加上要不是发现的早,恐怕已经……”这时子艺意识到不该继续说了。
徐老咳咳两声,盯着贤媳,眼睛直瞥,老爷子虽老,但是眼神十分澄澈。
子艺看了眼老头子,得到徐老点头默许,连忙起身侧身下礼,“抱歉,小九,我不该这样说。”
我立马扶住,“子艺姑娘,不必如此,要不是景年兄,我早已离世,此番救命之恩,日后定会报答”。
子艺被突然上手搀扶的我,弄得略微恍惚了一下,自从嫁进来徐家,基本没有跟陌生男子产生肢体上的接触。
今晚这几次轻微碰触,导致她脸上时不时有些微红,一时间她内心感到些许羞愧。
徐老看着眼前的小伙笑了笑,心里默想:天呐,还好儿子娶的早啊,又加上如此英俊,这小子容易讨人喜欢啊。
随后我请扶子艺姑娘落座,走到门口看向星空,天色已然从黄昏渐入夜色。
一丝寒风吹过,略感风凉,走到床边将披风穿上身,返回倚在门口。
然后激动地问及徐老:“徐老,刚才您提及这里是清河乡吗?能跟我说说这里为何叫清河乡吗?”
说到这个,子艺就插不上话了,毕竟这些事,她这个嫁过来的姑娘是不知晓的。
“你似乎对这个很感兴趣,老夫能问问为什么吗?”
“因为,我——也是——清河乡人。”
徐老没有再继续追问,因为从我略带颤微叹息的语气中,听出了些许惆怅。
“洛水难。”
“那条洛水支流资源匮乏了。”
“原来的清河乡靠洛水而活,可随着人口增多,已经无法赖以生存。”
“此地的绝大部分人都是迁移而来,不少人定居于此,也有不少人往更前方去了,为了追求更好地生存和生活,更为了追求心中之所‘欲’。”
“而且原来的清河乡老家早已不复存在了。”
说到这里,我心中暗暗记下,又是一则重要的讯息。
原来的清河乡竟然不在了吗?
那我所在的地方,又是何处?
容不得我继续思索,看来之后得亲自确认一下了,心中有所记之后,便继续详听起徐老的话。
“有乡人便是家,原乡大部分人于此停留,十五年的发展,这里比之前更为繁华,所以还是以清河乡为名。”
我心中又顿生感慨,但也有些惊悚,按家信所写,迁移不是方过五年吗?
怎么就十五年!真的过了十五年吗?
我没有多加思索,一个人的时候再好好考虑吧。
口中又继续吐出:“请问我昏迷了多久?”
徐老看向子艺,子艺说道:“景年带你回来的时候是傍晚,你正好今天傍晚苏醒,我差不多照顾了你三天。”
徐老表示:“这可能并不准确,因为我们不知晓在我儿发现你之前过了多久。”
“不过这也并不难盘算。”
“你只需将你最后昏迷之前所记的日子和今天对比,就能知道过了多久了。”
我问道:“子艺姑娘,请问今日是何年何月何日?”
子艺稍稍有些出神,心里有些奇怪。
因为我提及了一个何年,不过还是回过神来,迅速地回答了我,“水岚历二七六三年八月十九”。
二七六三年吗?
没记错的话,我是二七五三年中秋佳节返清河乡,八月十六辞别张野老。
心里暗暗产生不妙之感,我到底经历了什么?
十年?我乘船了十年?还活着?
先暂时一放吧,奇怪信息太多了。
而且先不论时间,这雪……
我站在门口,朝着屋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确能看到呼出的白气。
“谢谢,时间还对的上,我隐约记得我是八月十六下午昏迷的。”
“多亏景年兄带我回来,保了这条命,也辛苦这三天子艺姑娘的照顾了,景年兄不在,有什么活计尽管吩咐就行。”
子艺被我突然的感激,弄得有点不知所措,回道:“其实也不辛苦,我也没做什么”。
“我今年岁二十。”
“实不相瞒,在下已离家多年,眼下无亲无故,徐老您儿又是我救命恩人。”
“我也就直言了。”
“景年兄弟大我九岁,我可以称呼为兄长。”
“子艺姑娘是兄长之妻,如若不弃,我可以喊嫂嫂吗?”
一声“嫂嫂”将本来差不多已经习惯,不是那么娇羞的子艺姑娘又带入了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