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山山麓一片开阔的空场，视线良好，可以俯瞰港岛灯红酒绿的繁华。

刘觉民和梁国荣并肩站立在夜色中，一齐望着远处永泰茶餐厅的方向，彼此无言，只有两只烟头明灭交错。

“梁Sir，七叔会怎么处置史坚？”

“刘警官，说起来跟在我七叔身边的日子，你恐怕比我还多吧？”

刘觉民和梁国荣其实关系亲近，但他们向来在私下里都是如此称呼对方，这是两人间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犯七叔家规者，不管资历多老、功劳多大，三刀六洞，沉江；史坚犯的可是第二条，高压红线，一触即死。”

“既然知道，何必问我？”

“七叔想退出江湖，但人就是江湖，他能退到哪儿去？到头来处置自己的老兄弟这种事，还得他自己面对；舌尖上的日子过得再惬意，他终归是从刀尖上滚到今天的，人呐，走上了这条路想彻底回头，只能是奢望。”

“你今天感慨似乎很多啊？”

“我不感慨能怎么办？谁让有的人一句有用的话不说呢！”

梁国荣闻言沉下脸，又掏出一支烟。

“烟卷里有密码还是怎么着？你们不是号称亚洲最佳警队吗，就这点儿能耐？”

“技术部门的同事告诉我，那通电话的加密方式很特殊。”

“有多特殊？柬埔寨话？”

梁国荣深吸一口烟：“那种加密方式来自北美军方。”

黑暗中看不清刘觉民的表情，但梁国荣仍能察觉他的呼吸节奏明显变得有些乱。

“刘警官，我们的对手比想象中更复杂、更强大。”

刘觉民扔掉烟蒂：“帮我定张机票，明天的，越早越好。”

“你要回去？”

“在这儿暂时查不出什么了，我回去跟林森碰碰，看看有没有别的思路。”

梁国荣打了一个电话：“明天的机票只有商务舱还有座位。”

“我就要商务舱，经济舱窝得多难受。”

“你们出差好像只允许坐经济舱吧？”

“我自个儿花钱，爱坐嘛舱坐嘛舱，管得着吗！”

刘觉民本想去和七叔告个别，但转念一想他现在的心情，还是免了，寻思着下次有机会来港岛给老头带点哏都特色补品就是，天刚蒙蒙亮，就坐着梁国荣的私家车奔赴机场。

路上，他打开手机看见了一堆微信留言，都是昨晚他睡觉时发来的。

事是同一件事：请他吃饭。

人是同一个人：许晨。

这姐姐怎么黑白颠倒呢？

刘觉民正纳闷，忽然发现这堆留言里有一条内容与众不同，不是文字，是语音。

“哎刘警官，我刚发现你的微信名跟我一个特喜欢的网文作者一样呢！他在飞马小说网上连载的《我那无人知晓的卧底生涯》，写得倍儿好、读者倍儿多、稿费倍儿高！你有时间也看看。”

看看？那倒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