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托我查的事我查了,钟碧滢本年八月六日被房东报失踪,我调了那之后所有车站、码头、机场的记录,没发现她有离开港岛的痕迹,高速公路出口的视频监控也查了,还是没有,这个人是莫名其妙消失掉的,直到你在哏都发现她...”
“失踪前她和什么人有过往来?”
“除了房东来催交租金,没有人去过她的住处,平时她深居简出,除了去打工的地方,也不见和别的人往来,只有八月二日那天,她接到一个电话,去了南生围的一座树林见人。”
“见什么人?”
“这就是另一个奇怪的地方,监控视频只捕捉到她骑自行车去了那里,大约半小时后返回,可全程没有见到其他可疑的人出入,我带队去搜查了那座树林,那里向来人迹罕至,没发现任何痕迹,我一直都想不通,她去见的难道是个幽灵吗?”
“电话内容知道吗?”
“通话是加密的,目前还没有破译,技术部门的同事正在想办法。”
“在她的住处有什么发现?”
“这个。”
梁国荣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展开铺在刘觉民面前。
字迹娟秀,字体偏小,刘觉民一眼认出这就是阿May的字,脑子里又浮现出那口柔柔软糯、时不时带点淘气的粤语。
“你知道我嘅小名点解叫阿May?”
“我边度知道?”
“真笨,当然因为我系五月出生嘅啦!”
刘觉民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拿起桌上的火柴,试了很多次却无法划着,他的手隐隐有些抖,梁国荣眼光一扫,不动声色的打亮了打火机凑过去。
纸上的字不多,这封信像是没有写完。
“阿军,你还好吗?我还好,就是很久不见了,蛮惦记你,做保安辛不辛苦?记得要多吃饭噢。”
“最近东叔来找我,说他和爹地有笔生意没做完,还问了我一些奇怪的问题,我有点怕,爹地以前那些事我都没参与过,不知道怎么对付他,你不是说让我遇到事情可以去找梁Sir吗?我要去吗?”
“好吧,也许是我想的太多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哪会有人来对付我?”
“阿军,将来有机会的话,我想去北方看你,可以吗?”
信的内容到此为止,刘觉民掩卷不语,眼神变得沉重。
这封信的发送地址是哏都青阳区实验小学,那是刘觉民离开时告诉钟碧滢的,自始至终,刘觉民没有向她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因为那样对她更好。
没有想到,她最终还是去了哏都,以那样一种方式,出现在刘觉民面前。
信上虽然写明了寄送地址,但刘觉民知道钟碧滢并没有打算把它寄出去,她只是彷徨无助时,向着臆想中的那个人倾诉一下,这信,是她写给自己看的。
到死,她也不知道阿军的真名叫刘觉民。
“东叔是谁?”
“不知道,我在查。”
“梁Sir,拜托了。”
“应该的。”
刘觉民闭上眼睛,那个声音的另一种形态再次闯进回忆。
“阿军,你好劲啊!”
“May,疼唔疼?”
“冇嘢,再嚟!”
刘觉民嘴角浮现出一抹非常不正经的笑意,梁国荣一眼断定这货绝对没在想什么好事。
他笑着笑着,眼眶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