岬嘴,港岛垂钓的风水宝地,地位相当于哏都的海河亲水平台,但是在这里能钓上来的有立鱼,掝鱼,连米,石斑,都是个大鲜活的海鱼,在亲水平台钓上条拐子都算烧高香了。
刘觉民只去过亲水平台一次,除了钟碧滢的一部分,连片鱼鳞都没捞到。
至于岬嘴,他上次来,那还是上次,此刻手忙脚乱,连下竿的地方都找不到,惹得七叔非常不满。
“三十几岁的人了怎么毛毛躁躁的?以前你在我这里做事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看来还是内地养人。”
“您别光说风凉话,倒是帮我一把呀!”
好容易下好了竿已是通身臭汗,八月底的港岛气候依然闷热,这里无遮无拦,初升的太阳挂在当面,过不了多久就会更难熬,刘觉民忍不住抱怨。
“七叔,再跟您一起钓鱼我非晒黑了不可。”
“大男人白白净净有什么用?又不去选港姐!”
刘觉民拿这个倔老头毫无办法,只好悻悻然盯着水面的浮漂,希望尽快能有不长眼的鱼来给自己碰个头彩。
不长眼的鱼没钓到,不长眼的人却来了,阿健小跑着来到他们身边:“七叔,勇哥要见你。”
七叔直视鱼漂,毫无反应,阿健呆在旁边不知如何回话,刘觉民慢悠悠转过头:“国勇来了?”
“在那边。”
顺着阿健手指的方向,垂钓点百米开外影影绰绰站着一群人,哪怕是只能看见个大概,也看得出绝对排场大,因为人群旁边停着一长溜豪车,非常豪,壕无人性的豪。
具体到了啥程度呢?
你开辆奔驰600混进去,会被当成是个马仔。
刘觉民正要说什么,七叔冷冷的发话了。
“阿健,去告诉阿勇,推他做话事人,不是让他遇事都来问我的,如果他什么都搞不定,不如把位子让出来。”
阿健迟疑着不知这个话该怎么带,刘觉民站了起来:“七叔,我和国勇好久不见了,去打个招呼。”
七叔一言不发,任由刘觉民向远处人群走了过去。
钓点外的车队前,十几个黑衣人围着一辆金色劳斯莱斯静静肃立,这辆装逼拉风到了头的豪车门边,站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穿着一身考究的米色手工定制西装,金丝眼镜,头发一丝不苟的梳起来,还抹了不少油,在旭日下锃光瓦亮。
他是七叔的长子梁国勇,港岛佳禾国际贸易集团董事会主席,也是中环帮现任话事人。
佳禾公司和中环帮,一套班子、两块牌子,这样的把戏在港岛属于常规操作,人人心照不宣。
如果说现在的七叔看上去就是个开茶餐厅的普通老头,那么梁国勇看上去也绝对不像社团老大,而是像个大学教授。
这个“像”字用的不太恰当,因为他不是像,货真价实曾是香江大学化学系史上最年轻的副教授,堂堂斯坦福大学博士。
对于放着读书人不当改行做黑社会这件事,梁国勇当初是排斥的,怎奈儿大了照样得由爷,老爸的话借俩胆子他也不敢不从,只好战战兢兢坐在中环帮仪事大堂主位上,每天和一群人均身负二十条人命的活鬼开会。
难受还是次要的,主要问题是这帮人不听他的呀:想当年我们跟着雄哥砍人的时候,你小子还撒尿和泥呢,现在居然做我们的话事人?胎毛褪净了没有!
看在你老爸份上,这口气我们先忍下了,但你不是你爸,这根弦得给我们绷紧了,偶尔忘了也没关系,诸位叔伯会随时提醒你的。
今天梁国勇就是接到了新的“提醒”,急忙忙来找七叔;他不想来,他知道老爸不待见他,但他不能不来。
刘觉民双手插兜,迈着解放前哏都混混儿的欠抽步伐一步三晃走向梁国勇,那副流里流气的样子连黑社会看见了,都觉得太他娘的流里流气了!
梁国勇的保镖跨步上前:“喂!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