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觉民匆匆返回派出所时已过了下班时间,留守的警员人数不多,前台值班员一眼看见他连忙站起来。
“刘哥回来啦?你受累替我盯两分钟行吗?实在憋不住了。”
刘觉民挥手示意他快去,一屁股坐在了接警电话前,掏出香烟还来不及点火,铃声就急促的响起。
“喂,派出所吗?你们快来,我家热得快炸了!”
“热?今儿最高温度才26度,你们家居然热得快炸了?是住煤球炉子里了吗?”
“你没听明白,我们家热得快炸了!”
“我听明白了,不是告诉你了吗,今儿挺凉快的,你们家人西伯利亚来的?这么不耐热?”
“我说的是我们家的热得快、炸了!”
“十几块钱的玩意儿再买一个不就得了?为这点事儿你至于报警吗!”
“你怎么听不懂人话?我家热得快炸了,电线短路,着火了!”
“艹!是我听不懂人话还是你不会说人话?懂嘛叫轻重缓急吗?快说地址!”
刘觉民心急火燎记下地址,正要挂电话,却忽然想起了什么。
“你等会儿!着火了你给派出所打电话干嘛?打119啊!”
“我刚才去挨门通知邻居着火了,结果发现…发现四楼有死人!”
事发地点距离派出所只有三公里多一点,是个老旧小区,房龄比刘觉民他爹都大,消防隐患一向很严重,刘觉民跳上警车拉响警笛,几分钟就冲到了现场。
虽然有一定心里准备,但当他跳下车时还是惊呆了:这特么是一只热得快干的?
一座五层的居民楼火光冲天,熊熊烈焰从四楼一个窗口蹿出来向上舔舐,五楼楼顶已被熏得焦黑。
刘觉民无暇细想,和赶到现场的其他同事疏散人群、拉起警戒线、清出安全通道,几辆消防车抵到近前,同时喷出了粗大的水柱,高压水龙所到之处,窗玻璃碎裂声哗啦啦响成一片。
水龙扫到四楼,一扇窗户刚被冲破,一个人探出窗户大声呼喊:“救命,救命啊!”
所长孙明辉回头大喊:“消防员人手不足,你们跟我冲进去救人!”
话音刚落,刘觉民往身上泼了一盆水,用湿毛巾包住口鼻,冲进浓烟滚滚的楼道,矮着身子向楼上摸去。
刚到一楼,刘觉民就被一股炽烈的热风阻住了脚步,浓烟夹杂着火星,铺满阴暗狭窄的楼道,墙边几辆自行车被烤得烫手,身子不留神挨上了,当即会被沾掉一层皮,轮胎已被烤化,车身歪斜着挡住了通道。
刘觉民紧紧捂着脸上的湿毛巾,快速吸了口气,纵身跃过障碍物,疾步奔向四楼,来到楼道口,眼前的景象不由他恨恨的骂了一声。
“艹!”
四楼是起火点,烈火如魔鬼的利爪一样从404房间伸出,对每一个试图近前的人施以死亡的抚摸,两名消防员在门前拼命压制火势,他们旁边的403房间门被高温炙烤变形,呈现出怪异的扭曲。
呼救者就在403。
透过黑烟,刘觉民看准了403房间的门,运足力气抬脚猛踹,门不动,刘觉民后退两步助跑飞踹,人都被弹飞了,门还是岿然不动。
刘觉民一咬牙,转身抓起旁边的一辆自行车,用尽全力砸向房门,滚烫的车架立即撕掉了他手心的皮肤,血流出,瞬间又被高温凝固住,刘觉民双眼血红,不管不顾只是猛砸,一下、两下、三下…
咵嚓一声,房门整个倒下,刘觉民向消防员要了一块防火布,蹿进房间直奔阳台,隐约看见卧室和阳台连接处躺着一个人,看身形正是刚才开窗呼救的被困者,这会儿已经被烟熏晕了;他疾步上前拉起对方,包上防火布扛上肩头,扭头就往外跑。
跑到一楼的短短半分钟里,刘觉民确定了三件事:第一,她也就八十多斤;第二,她短发;第三,自己有点儿缺乏锻炼了。
扛着人途径三楼和二楼时,刘觉民踹开每间房门大吼“有人吗!”,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总算冲出了楼栋,刘觉民眼前一黑,两腿发软,身子不由自主倒下去,接触地面的一刻,他忽觉肩上一轻,有人把被困者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