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小哥尊姓大名?改日我阿娘病好,一定登门道谢。”
余若鲤看着门后有三片树叶落下的影子,是苍许发的暗号,就对着小哥行了礼。
小哥跳下梯子,麻利地把几味药材包了地给余若鲤。
“街坊都叫我阿疏。”
苍许在拐角等着,看到余若鲤远远走过来,手里还提了个药包,笑道:“若鲤姑娘这是照顾人生意去了。”
余若鲤摇摇手里的药包:“我不买点东西说上点话,你怎么进得去人家的后院子翻来翻去?”过了会她又灵机一动:“我们赶紧去饭庄买只老鸡,让他们宰好,夜里有药膳汤喝了!”
苍许也跟着笑起来,觉得如果能过这样淡中有甜的日子,那真是不错。
药膳煲鸡,最要紧的是慢火文炖。
余若鲤闻着锅中溢出的药香,伴着那异常美妙的红枣香,微微眯上了眼,她是很喜欢这种味道的。
“那位值班的叫阿疏,他是个机灵的,而且我们回来的路上也问了一些街坊,阿疏是本地人,邻里很熟悉他的样子...余若鲤坐在凳子上,慢慢地和苍许说话,“而那位叫呈伯山的大夫,巧得很,一早便出城了,可能是出去避风头,也可能是出去通风报信。”
苍许坐在旁边,掰着麦杆子塞进灶里:“是把我被烧死在牢里的消息告诉那个吕爷?”
余若鲤抬头看苍许:“也许是。我想起那天齐如和桃李接头时,他曾提起吕爷这个人。”她垂下眼睛,“这位叫吕爷的,可不知是吕不吝的什么人?”
苍许想了想,道:“他们后院晒着好些药材,倒是和寻常药铺无异。但细看之下,那些支着药架子的,并不是寻常的杆子,都是有使用痕迹的棍棒。”
余若鲤道:“阿疏小哥把药包递给我时,我发现他的双手都是茧,寻常做活的人都没有生得这么厚这么多,那便是常年耍棍留下的了,他是个打手。”片刻她突然醒悟过来:“那下面的杆子如果都是棍棒的话,数目之多,想来这药铺,可能不止阿疏一个打手。”
苍许扶着额思忖:“若是三五个家丁或看守也是寻常,但这是在王城,当今圣上讲究德礼先行,私自养兵或立武夫团伙,是重罪。”
余若鲤:“如若他们没有在王城生事端,也不会有人告发,这就是个寻常药铺,论不了罪。”她看着苍许,“那院子里还有什么其他发现吗?”
苍许摇摇头道:“那件是再寻常不过的药铺了,我既没有其他的角门暗道,也没有什么机关。但——”苍许折断了一把杆子,问余若鲤:“你也说了,他们在王城要靠药铺打掩护,不会也不敢在王城生事端,配那么多的打手做什么呢?”
余若鲤马上悟了过来:“这药铺有东西!在最显眼的大街上最不起眼的一间药铺,还能日夜有人又不会被怀疑,这么好的地方,最好藏东西不过了!”也许是关娘子的册子?还是陆武官的名册?
苍许似乎猜出了余若鲤的话,回答她:“你说的不错,陆武官的名册在南方暴乱之中丢失,未必在王城,那里藏关娘子的册子的可能性更大,她也许想着用这个威胁那背后之人救她于牢狱,不料却反被下毒杀害。”
他把一把杆子扔进灶里,只留了一根:“如今只一个阿疏值夜,那其他的打手们又去哪里了?”
二人沉默了一会,药膳冒出的股股热气和泡沫冲撞着盖子,提醒着余若鲤汤快好了,余若鲤拿过汤匙和碗,打开盖子就要尝尝汤头的味道。
药香气味浓郁自不必说,打开锅子看到浮起的枣干和粒粒枸杞子,红艳艳的煞是诱人。
余若鲤尝了一口,觉得味道恰到好处,尤其是鸡已经炖得软烂,她想着要是真生病了,吃到这碗羹汤,病也值了。
“啊!”她想起苍许倒是受伤刚痊愈的人,忙不迭地盛出一碗汤,还用匙舀了舀,吹着气,递给苍许。
“我哄了那阿疏说家里有病人不爱喝药,拿了这一剂食补药材回来,现在想想,我说的也不全是假话,你就是大病初愈的人,快趁热喝,对你身体有大大的益处呢。”
苍许接了过去,试探地问她:“你和他说家里谁病了?你兄长还是你...”
“我说的是我阿娘!余若鲤声音拔高,把“夫君”那两字给硬生生掐断在苍许的嘴里,“阿娘,你赶快多喝汤吧,话还这么多!”
夜已深,二人都没有精神再作细想。
余若鲤还是爬床睡了,苍许早就拖了厚厚的草垛在床边,还垫了褥子,这会也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