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余若鲤被六皇子使唤惯了,多次夜晚都迟迟才离开,牢头伙着那些看守乐得给余若鲤排了好多次上夜。余若鲤“哎”地一声,从善如流。
今日看着天气有些阴凉了,余若鲤耸耸肩,牢头离开时交代,值夜的时候给六皇子送些个热羹,再问问他需不需要换一床被褥。
“眼看着这许多天过去,这祖宗迟迟不被处置,如不是能放出去,至少也得在这活很长时间,我们要是怠慢了,怕是上头要怪罪的。”牢头反复叮嘱余若鲤他们。
另一个守卫笑着说:“这倒不怕,我看咱们余姑娘给他做的餐食,一送一个合胃口,还怕谁怪罪呢?想是宫里的御厨都没余姑娘做得合他们胃口呢!”
众人都笑了。
余若鲤边看着热羹边陪笑,内心腹诽,这些人一个接一个地给她戴高帽子,就指着她多多揽了值夜这苦差事。
“那齐如没能在路上结果了你,急急地利用了桃李来杀你也不成,你又在这迟迟不发落,你在这一天他们都不会安心的,我想着他们势必会找机会杀你。”
“嗯...你这羹是腊肉和春笋熬的吧,这肉腌的时间长了些,有点咸,不要紧,我用汤漱漱再吃。”苍许仿佛没听见余若鲤的话,正津津有味地用匙舀着汤。
“殿下这般从容,是有了对策?”余若鲤疑心地看着他。
苍许“啊”地一声,仿佛才听到余若鲤刚刚的话,拿出帕子擦擦嘴,道:“没有。”
“那殿下是把这汤当断头饭了?吃完好等他们结果了你好上路?”
苍许笑得差点把汤洒了,笑了一阵才说:“断不断头不知道,但是确实是吃饱好上路。”
“啊?”这回轮到余若鲤不明白了。
苍许示意余若鲤看看地上,余若鲤拿了油灯要去细看,却被苍许止住了手,她轻轻放下油灯,用手指沿着墙面划了一道,放到手上闻了闻,心下已了然:“是麻油,也许之前有人佯装过看守,进来淋了油,要纵火烧了你这间屋子,和你。”
下毒不成,直接进去杀人更不是个办法,那么纵火是最不着痕迹的。这间牢房在尽头,这油淋了许多,一旦烧起来,等到守卫发现赶来时,或许苍许都熟透了。
“你既然早发现了,怎么不告诉我呢!”余若鲤的语气带了深深的担忧。
“姑娘在担心我。”苍许看着余若鲤,看得她感觉自己的脸烫得都能一把点着这牢房的油了。
“你别多想!”余若鲤像是被揭破了什么,急急解释:“牢头说了要好生待你,你要出了什么事,我们这所有当差的都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苍许见她着急,更开起了玩笑:“明白了,那就是牢头对我有心思了。”他把碗递给余若鲤,又说回了正事,“你这些天都在这里值夜吗?”
余若鲤点点头。
...
“那以后每个晚上送饭的时候,你都在食盒里藏两块浸湿的布,明白我的意思吗?”
“哎!”余若鲤明白,爽声应了:“那我们便做好准备,等那人来纵火了。”
她说了“我们”,苍许心情格外地好,躺在草垛上,闭上了眼睛准备睡。
“余姑娘。”苍许突然叫住了要收拾退下的余若鲤,“那日,我让你做了桂花糕给祁将军,他也认出了你的手艺,说是像宫里的一位故人。”苍许转过头看着她,“我可以等到你相信我的那一日,把你阿爹的事说给我听吗?”
“先过了这一劫吧。”余若鲤没回头,收拾着食盒:“六皇子,你现在是尊泥菩萨,我求不得。”
离苍许和余若鲤谈后的不过三两天,就如苍许所料,有人纵火。
这几天夜里,苍许已经把门撬开了,却还挂着锁,人也在里面坐着,一副与寻常无二的样子,余若鲤夜夜拎了食盒去牢房尽头给苍许送饭,食盒底层都放着浸湿的帕子,以防万一。
她把食盒放在牢房后假意离开,走到了拐角处却停下里蹲候着。
她看到一个穿着守卫衣服的背影,走向牢房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