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并不知那人是谁,那人拿了她阿爹的遗物塞了纸条,送进牢里来,骗了她的信任,再约了她几次在那个药铺子见面。也是那人给她毒药,跟她说关娘子吃食用具颇为讲究等事,告诉她下毒的法子。”
“或许是南边官中人。”苍许坐在稻草上,端着杯清茶抚额思考,“陶家抄家后,东西都收在府衙记档,此人都能拿到东西,又如此熟悉关娘子,必是府衙的人...他能离开府衙进了王城,或许是有了由头无需当值,但来得这么快,应该用的是快马走官道,那就不是请假私来,更多可能是假借公差来王城,这范围就小了,查往来的名册便知。”
这茶是余若鲤提前熬煮的,清新醒神,可赶走夜晚的睡意,
“那桃李可还知道些什么?”苍许又接着问余若鲤,却见余若鲤端着个茶杯低着头,未答话,好像在思考什么。
“余姑娘?”苍许轻轻地叫了她。
她回过神:“哎!”
“可想到了什么?”苍许问她。
“那天那个蒙面人递给桃李东西的时候,腕上露了点什么来。”余若鲤仔细回想,“是一道疤,挺粗的一道疤...不是刀剑那般利落,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出来的块状,有段时间了,我远看着已经结痂成深褐色...”
“如此,更不用去查名册了。”苍许了然,笑了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余姑娘,谢谢你帮了我大忙。”
“啊?你知道他是谁?”余若鲤突然想起来苍许的伤,看向他,“莫非他就是和你交战把你打伤的人?是你把他烫伤的?”
苍许“嗯”了一声。
是跟了他多年的侍卫,齐如。
那日,他接到密函,称皇帝有要事要商,召他回王城,二人便骑了快马,急急赶往王城。因事出有急,决定披夜赶路,中途在林中生了火,稍作休憩。
苍许刚眯上眼,没有什么防备之时,突然被齐如抢走了放在旁边的剑,直朝着他心口袭来。
苍许虽然已经清醒了过来,但这剑来得突然,抵挡不及,已是挨了一剑。情急之中手无寸铁,只得从柴火堆中拿了一根火把就与齐如对打起来,疼痛至极稍稍落了下风,被划伤了好几刀,幸得他习武多年,一力抵挡,加上他熟悉齐如的出招,才没让齐如伤了性命,也用火把在齐如手腕上用力烫了一把,让他疼得丢了剑去,没有剑器的齐如深知不是苍许的对手,急匆匆逃入林中。
而后,王城的军队也赶到,将苍许擒获,说他谋逆,一路押送至皇城,关入了大牢中。
“皇上想生擒,那人却你快点死。”余若鲤飞快地得出了结论。
“我一直都知道,从我在王城的时候,就一直是他人的眼中钉了,齐如也是我从王城带去的,原以为有可信任之人,但他蛰伏如此之久,我却一直不知。”
“你是谁的眼中钉?”余若鲤追问。
隔了许久,苍许吐出一个人:“前太傅吕不吝。”
余若鲤像是被什么击中,呆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太傅吕不吝,当今皇帝在潜邸时便是他最尊敬的先生,在任数十载,得皇帝信任,直到继位几位皇子都尊称他“大师父”。
三年前荣归故里岭南,年前便与世长辞,然则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当今皇帝纵容南边帝师一派,犯小过者,小惩小戒,既往不咎;犯大事者,凡提及吕太傅生前种种,都让皇帝心软,保下了性命,只为听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一句,耳根子便软塌下来,愚钝以治,滋养了一大片腐败无能的南边官员,仗着山高皇帝远,便视人命如粪土、搜刮民脂民膏。
洪涝灾害年年有,今年天气作怪,洪涝更甚,灾民流离失所,赈灾款有去无回。
李如扈,已经是今年下派来南方,出事的第三位钦差。